那副害羞的模样,俨然是早已把片刻前的噩梦忘得一干二净了。 原本正欲退离几许的人微微一顿,提议道:“那夜行岭山?” 摇欢一怔,思索了下:“也好,神行草和余香现在都在茴离手上,我不放心。” 寻川压下唇角,轻轻地一抿:“他又入你的梦了?” “他引我看神行草的梦境。”摇欢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唇,因想起梦境,声音也低落了几度:“我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后面两字,摇欢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前世这个话题对于她而言,遥远又陌生。 在今晚以前,她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去面对这个“前世”。 她已经重生了,前尘往事皆忘,她什么都记不得。 她的小心思很简单,龙生吃好玩好睡好,又有帝君陪着她,前世和转世与她何干?她能看到的,感受到的,唯有现在。 所以她才能把自己的前世当做一个话本故事去听,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漠视。 可现在不同了,她在神行草梦境中所见的那个画面实在太过震撼,像是有把利剑直指她的心口一般,杀气凛冽。 她再也不能忽视从魂魄深处漫起的颤栗和恐惧,也无法再做到自我催眠去抵抗这段她已经无法回避的过去。 茴离,神行草,帝君,甚至还有更多的人,都参与着她的曾经。 这些人,这些事,一桩桩牵连在一起,就如同一双扼着她咽喉的巨掌。 一只让她被压迫着,一只推着她往前走着,不容置喙。 莫名地唤起她本性里的嗜意,那种血液沸腾的战意,如要破体而出,叫喧着,一点点在她魂魄深处开始苏醒。 摇欢对自己其实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 她的资质愚钝,生性好懒,脾气却一点也不小。 在一众千年道行的妖精里,她唯有的那点小聪明劲真的不够看的。 她从不觉得凭借她这种一言不合就化真身的龙能够征战四方,就连今夜,她的恐惧她的杀意也全是被一个梦境给刺激出来的。 她向来护短。 舍不得自己人受到分毫的伤害,更遑论梦境里的那个人是她倾慕的帝君。 哪怕是前世发生的也好。 她就是心疼了,舍不得了。 想找人算账。 头顶落下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她柔软的头发,似安抚,也似在叹息。 寻川低眸凝望了她半晌:“你若想知道,等带回回渊,他会让你看到一切。” 摇欢挨着他的掌心轻轻地蹭了蹭:“我就想知道是谁把你用铁链锁住,生生挨着天劫的。” 上古时期的龙神,叱咤风云,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可见她的前世……是有多凄惨了。 “一言难尽。”寻川扶住她的脑袋,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些为难地启齿道:“并非我不愿告诉你,只是怕你知晓全部的事后,会泪淹岭山,生灵涂炭。” 摇欢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我的前世这么惨?” “那倒不是。”寻川低笑:“得怪我用情太深。” 那声音,就如低沉的古乐,幽深动听。 —— 隔日动身岭山。 摇欢脚伤未愈,心安理得地被帝君揣在怀里,一个瞬息飞行,半柱香后便到了岭山地界。 岭山算是三界默认的一个驿点,虽以修仙者居多,却不乏有凡界之外的人在岭山行走。 各中气息混杂,处处皆是危机。 九宗门立足于岭山,除魔卫道,颇有守护之责。 只是近日不知是谁走漏了元丰真人失踪的消息,如今的九宗门守卫严密,就似一个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就连整个岭山境内,气氛都陡然紧张了起来。 摇欢赶得不巧,别说偷溜进去找雾镜了,就是她往九宗门这仙门大宗的门口一躺,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搭理她。 找封毅找雾镜这条路行不通,摇欢便把主意动到了茴离身上。 她昨日被茴离一路引进梦境,从剥开四周环绕的迷雾到看见蜷缩在榻上的神行草,她虽没有每一处都仔细留意,可关键之处她却一点没漏。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