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柔闭了闭眼:“行了!” 皇后突然强硬起来,原本在吵的人反而不敢吵了。先前质疑沈辞柔的无非是抓着天后的点,但按道理,皇后替皇帝处理政事是天经地义,天后要是后来没走出那一步,估计在后世还是一代贤后。 平常是另一回事,但在朝上,他们是臣,而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娘子,确实是“君”。 “孙卿和另几位卿,先前咄咄逼人,先问陛下,再问手谕,无非是想说我意欲效仿天后吧?”沈辞柔原本站在阶前,这会儿却踱到后边去,伸手搭在皇座上,顺着一点点摸到扶手,“那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诸卿,大可不必。于我而言,皇座硌手。” “我为陛下的妻子,亦为皇后。如今陛下染病,不宜见风,于妻,自当帮衬夫君;于皇后,自当辅佐国政。诸卿上朝多年,也知道早起辛劳,若是陛下如往常一般,我难道很想站在这里,受孙卿的指摘吗?!”她收回手,轻轻按在腹部,“何况如今,我腹中还有个孩子。” 孙右丞是这个意思,但没想到沈辞柔这么莽,直接把藏在暗处的话撕开来,一顶帽子扣下来,他也懵了。他那一派的几位更懵,只能看着沈辞柔发愣。 沈仆射倒不懵,他心情复杂,有点开心,但又觉得不是时候:“娘娘果真有孕?” “一月余了。”沈辞柔点头。 温容适时道喜:“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道喜总比吵架容易,他开了这个头,底下恭贺的声音就不停了。原本还在摇摆的人忽然觉得沈辞柔上朝也没什么,她只是来听听上奏,又不是当场回复。 话总得有人传,皇后贴着皇帝,温声细语传话,那叫柔情蜜意;太监传话……这场面可不敢想。 何况皇后腹中还有个孩子,就算皇帝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哪怕是个姓李的小公主坐在皇座上,也比姓沈的皇后让人舒服。 “我有身孕,不得已替陛下上朝,先前也说了,不过代传话而已,批复仍是陛下做的。陛下也不过是偶感风寒,远不至于如孝谦皇帝一般。”沈辞柔不打算和孙右丞和解,看他时神色冰冷,语调猛地严厉起来,“孙卿妄自揣摩我有效仿天后意,再有言陛下重病之意,其心当诛,不啻虎狼!” 她先看了温容一眼,然后捂住腹部,脸上显出点痛苦的神色,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简直像动了胎气。 “不好,娘娘恐是身子不适。”温容可太懂这套路了,一脸担忧,“娘娘替陛下上朝实为不易,千万保重身体!” 先前没说话的几个郎君总算是能说话了,连一脸正气的叶远绥都站出来,几个人各一番话,场面差不多就定了,意思就是皇后替皇帝上朝,传个话天经地义,何况还有身孕,偏偏孙右丞瞎说话,气得皇后腹中的孩子都不舒服。 皇后有事不要紧,大不了换一个,皇嗣却不能有问题,何况皇后毕竟是沈仆射的女儿,保持沉默的那一派一合计,也站沈辞柔那边了,至少到时候若是皇帝要降罪,不至于上赶着挨这个罚。 大势已去,孙右丞原本只是看沈辞柔不顺眼,想让她被油煎一煎,没想到最后上了锅的反倒是自己。他还有什么办法,只能不情不愿地低头:“娘娘恕罪,臣忧思过度,请娘娘降罪。” 话说到这份上,毕竟是朝堂上的事,沈辞柔也不好真揪着不放,但也没打算让他舒服,故意吓他:“今日之事皆会告诉陛下,陛下圣明,自有判断,孙右丞无需担忧。” 孙右丞脸色一白,退到原来的位置上了。 看样子是没人会再为难她,沈辞柔松了口气:“时光可贵,此事不必再议。诸卿有奏者可奏。” 崔慕栾低着头,看着是个低眉顺眼的样子,底下却踢了温容一脚。 温容没动。 崔慕栾又踢了一下。 温容受不了了,但他知道这个头还是得他先出,他一咬牙,上前半步:“臣有奏。” “温卿请奏。” “臣奏,昨日右谏议大夫至中书省,言中书舍人崔倾之豢养家妓……” “娘娘明鉴!”右谏议大夫是来过,最近中书省也确实没什么大事,但崔慕栾万万没想到温容会挑这么个事来奏,他都要跳起来了,“请娘娘准许臣解释。” 沈辞柔惊恐地看了他一眼:“请奏。” 崔慕栾瞥见温容脸上噙着的笑,踹死他的心都有了,但不能在朝堂上打起来,只能咬牙解释。 这个头开得荒诞,接下来就什么事儿都能奏了。沈辞柔没当回事,只记住了重要的几个,想着回去得记下来。 若是李时和还不醒,再难的事她也得经手。沈辞柔一路都皱着眉,还没到清宁宫,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