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姑一急,扯扯韩老婆子的衣襟。 儿子的话,使的韩老婆子泪花翻滚,胡乱的用衣袖抹抹眼睛,粗声粗气的道:“病了就该喝药,谁敢说什么?饶不了她们。你不用操心,有我和你爹在呢,没人阻止得了我们给你看病。就算要阻止,也得等我们两个老家伙进了土里再说。” 韩大姑在旁边帮腔:“大弟,该喝药便喝药。你大姐夫和他爹都是大夫,大姐家里别的没有,就是药材多。难道我大弟病了,没银钱看病,还不吃药了不成?外人知道了,该说我小气,连娘家兄弟都不帮衬。” 韩泽摇摇头,苦笑道:“大姐,你是怎么帮衬我的,村里人看的到。打你嫁到王家,帮衬我太多了。回回我进考场前,你都各种补药补汤亲自炖给我喝,生怕我又晕倒在考场,我惭愧啊,辜负了你们的厚望。我这身子也就这样了,你们没必要再在我身上花费心思,没什么用的。” 韩大姐噎了下,微笑着说道:“你不用惭愧,我们是姐弟,姐弟间应当互相帮衬。日后,你考中秀才,大姐有事,你还不是一样会帮忙,不用惭愧。” 姐弟间应当互相帮衬,这话只让她觉得可笑。上辈子韩泽考中举人,她男人因着给人医病出了人命官司,让他帮忙走动关系,他一口推辞,甚至拒绝她上门。姐弟间相互帮衬的话,成了笑话。 韩老婆子心里既堵又气还心疼,她一横,朝着韩大姑说到:“不喝药是吧?咱们灌也要把它灌进去。大丫过来帮我。” 韩大姐小名大丫,听了娘的话,心口一松,眼里有了笑意,端起木箱子上的药碗,走到床前,看向韩老婆子:“娘,你掰开他的嘴,我来给他灌药。有病哪能不吃药呢?不是胡来嘛!” 眼见母女俩要强给他灌药,韩泽语气急切:“娘,大姐,你们放过我吧,我不喝药。” 韩老婆子动作顿了下,大儿子不吃药,那是跟自己身体过不去,他不当自己身体是回事,她当娘的不能不管,这么想着,她坐在了儿子床前,作势要去掰他的嘴巴,她问道:“你到底是自己喝药,还是让我们灌你药,你自己挑吧?” 韩泽皱眉,哀求道:“喝了这么久的药,都没用,不如不喝。娘,你别逼我。” 韩老婆子气的捶床,颤着声指着他质问:“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你不喝药,你这是在自戕,是不孝,你是要让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是想气死我啊你。” 韩泽看着韩老婆子,“娘,我没想自戕,我想活着,不想死,我还想考秀才呢。” 韩大姐嘴角下撇,考秀才?这辈子都别想了。 韩老婆子抹抹眼睛,说道:“那你倒是喝药啊。” 韩泽虚弱的解释:“娘,我身子打小就弱,那时没喝药,也没什么事情。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喝药,身子不见好转,我想着是不是药喝多了,没什么效用了。不如停几日,假使身子还和现在一样,说明那药对我没用。倘若病情加重,说明喝药有用,到时再继续喝药。不管如何,我都想尝试下。我不想这么熬下去,也不想继续拖累你们。” 韩老婆子叹口气,老大身子一直不好,家里人发愁,想来他自己更愁,外人戳老大心窝子,看老大笑话,当娘的却不能,也舍不得。她红着眼眶,声调低沉:“便是要尝试,也要把这碗药喝了,你大姐亲自给你熬的药,别辜负她一番心意。” 韩大姐微笑着说:“是啊,药熬都熬了,总不能倒了。” 韩泽依旧摇头:“娘,大姐,既然要尝试,便从今日起吧。” 韩老婆子瞅着他坚定的目光,忽然不想逼他了,这孩子打小灾难不断,这次病的厉害,入春就躺床上,连着昏迷了几日,药都灌不进去了,王大夫都说这孩子可能熬不过去,偏他又醒来了,连着喝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好,坐不起,更不能下地走动。 既然他想从今日尝试不喝药便从今日尝试吧,不过一副药,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