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头,默然等着。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盒子吃的上车。盒子用食品塑料袋裹着,露出几十根竹签子。他问:“还要不要吃别的?” “……不用了。” 他这架势,一看就是不喜欢吃宵夜。 江怀雅挺惊奇的,从他来北京上大学开始,在这个城市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染上这个习惯,真不容易。 但转念一想,他是聂非池啊。 这个人像是玻璃管里的化学试剂,虽然璀璨瑰丽,却无人敢近。她回忆从前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真有点怀疑他能一个人孤身到老。 这样看,六年过去,有些东西还真没变。 聂非池忽而开口:“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京城待久了,他的声音也透着四九城里的清沉气韵。 “没什么。”江怀雅顺手去摘他耳朵上挂的口罩,嗤笑:“干嘛呀,被雾霾熏怕了,开车还戴……” 话说到一半,两个人都一愣。 半边口罩掉下来,聂非池下颌有一道伤口,刚刚结痂,暗红色的伤痕在他堪可入画的脸上触目惊心。 江怀雅笑容僵住,“……怎么弄的?” 他干脆把口罩扯掉,伤口明晃晃地在她眼前,语气却轻描淡写:“工作的时候不小心。” 她反而无话可问了。 重新上路,很快就到了他家。 他住的公寓是一层一户,地方大到装一家三口绰绰有余。江怀雅走出电梯,被递了一张门卡。她觍颜收下,跟着他走进客房。 聂非池为她演示每一个开关和插座的位置:“客房没有走廊灯的开关,要走到客厅开。你行不行?” 江怀雅爽快点头。 她爸妈一年之内没几天在家。从小她就养成了留守儿童的心理素养,非但不怕黑,而且还能承受她弟偶尔大半夜来抱着她的腿,哭诉洗手间灯坏了。出了国更是这样,灯泡坏了搬个梯子就能上去换。 聂非池看她的眼神里有欲言又止。 江怀雅视若无睹地转出房间:“真有点饿了。你把吃的放哪了?” 她的宾至如归消弭了两人久别重逢共处一室的尴尬。 聂非池找了两个碟子把她的烧烤摆好。江怀雅咬了半串鱿鱼,仰头问:“有酒吗,没买酒?” 他定定地看着她,说:“有。” 拿的是家里的酒。一瓶柑橘味的absolutvodka。 中年人藏红酒,年轻人囤啤酒。江怀雅捧着伏特加的瓶身,诧异道:“可以啊,你居然还在买它。” 那是多少年前了?她对调酒感兴趣,常买这款酒兑各色饮料。有时候心血来潮想要探索宇宙,会兑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进去。那些一言难尽的液体往往进了聂非池的肚子。 他也能看出来她想起了什么。 往事兑酒,滋味最正。 江怀雅搁下酒瓶站起来,“有软饮吗。你家冰箱在哪?” 聂非池给她指了个方向。 四度的生冷。 他的冰箱里没有多少花哨的饮料,灰白瓶身加几种酱料,显得冷冷清清。 江怀雅取了罐苏打,又从厨房洗了两个玻璃杯。 杯子是喝啤酒的杯子,但她弄得像模像样,调出一杯最简单的伏特加兑苏打。 液体澄净如气泡水。 江怀雅递给他一杯,跟自己的碰了碰:“干杯。” 用的是啤酒杯,她就真用喝啤酒的方式喝。 虽然知道她酒龄过人,聂非池看着她咕嘟咕嘟起伏的脖子,依然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不能劝。 他妈在她来之前叮嘱过他,务必照顾好小兔子的情绪。遇上了那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如果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他身为她半个哥哥,要多担待着点。 所以,他去接她的路上一直在想,要怎么安慰她。 后来发现,他是真不擅长这个。以前不是没试过,她从小痛哭流涕的时候哪次不找他?他好像一句宽慰的话都没对她说过。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