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霍皖衣在他们的眼里,是肮脏的贱种,不知道父母是谁,流落在街头的可怜乞丐,得以被他们看中带回府上,却从未回报,理应被他们惩罚。 所以霍皖衣在他们的眼里,活得这么痛苦,归根结底都是理所应当。 所以霍皖衣—— 无所谓活着,还是死了,无所谓受过多少羞辱诋毁,是否遍体鳞伤。 ……权势。 权势啊。 霍皖衣手中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垂下眼帘,定定看着满纸凌乱的墨痕,嗤笑着,将它们卷成一团丢在地上。 他颓然坐倒,呆呆望着朱红色的房梁。 所以他爱恋权势,他要做人上人,他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让所有曾轻视自己的人,自诩高洁的人,不想与他这种低贱如尘泥的人比肩的人——都只能仰望他。 ……他们不配与他比肩。 因为他会永远站在比他们更高的位置。 霍皖衣轻之又轻地笑出声来。 他彻夜未眠。 一如他掌权那日,他向当时的帝王弹劾江州霍氏一百三十三条罪责。 世家大族,抵不过天子一怒。 ……斩首当日,霍皖衣眼睁睁看他们人头落地,良久,绽放出一个令他们毛骨悚然的艳丽笑颜。 作者有话说: 小陶:等等不是说没有铲除异己过吗。:这是铲除异己吗,这不是报仇吗。 小陶:…… 小孟:…… 第22章 断折 窗外隐隐在刮一阵风。 霍皖衣一夜未眠,如今困意翻涌,更是呆呆望着房梁出神。 风还是吹得有些急。 霍皖衣想…… 后来呢。 后来江州淮鄞再也没有了霍府。 所谓世家大族,在皇权面前也毫无抵抗的力量。 他们一夕倾倒。 霍皖衣冷眼旁观他们的潦倒崩溃,看这高楼瓦解崩塌。 讲说快意么。 那的确还算快活——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 他浅浅呼吸,手下又多出一团揉皱的纸张。 谢紫殷就是在这个时候推门进屋。 好像他四年前的风光已经被看够了,如今便只剩下狼狈与彷徨。 更要一一被谢紫殷看到。 霍皖衣收紧手指,若无其事地将地上的纸团捡起,连带着刚刚的那团一起握在手里,然后转头道:“你……” 他没能将话说完。 因为谢紫殷的眼睛看来,他在其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想说的话一瞬就说不出口了。 谢紫殷看他片刻,打量四周,在燃尽的蜡烛上多看了一瞬。 谢紫殷道:“没睡?” 霍皖衣便答:“不想睡。” “你还有这么任性的时候?”谢紫殷轻笑,“我是不能睡,你反而不想睡。” 霍皖衣道:“若是谢相大人愿意与我交换一下,我心甘情愿不能睡,谢相大人更能想睡就睡个够了。” 然而谢紫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深深。 良久。 谢紫殷道:“一夜不睡,想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 霍皖衣道:“我难道非要想了什么才可以不睡吗。”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