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拿起剩下的那两张纸页,踏出门去。 他从章欢身边走过,又折返回来,问她:“从这里去盛京城中需要多久?” 章欢歪着头回答:“你要去盛京吗?不行啊!送你来的哥哥说,在开科考之前,你都不可以去盛京——” “但我有很重要的事。”他说,“我要去见一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 章欢却眨着水灵灵的眼睛,捂起耳朵。 “我不听我不听!那位哥哥说了,你最会骗人,他说你什么都没有了,要阿欢好好照顾你。你怎么还会有最重要的人?” ——她问得合情合理,不谙世事的锋利。 像直入心底的尖刀。 霍皖衣抖颤着身体,良久,他昳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笑颜。 他温声细语地说:“虽然我失去了一切,但我还是会有最重要的人。” 章欢撅起嘴,难得的很坚定:“我、我不能跟你说……你可能,是在骗我!我答应了那个哥哥,不会被你骗,因为、因为阿欢总是被说笨,阿欢不笨,所以阿欢不会跟你说。也不会告诉你走哪条路!” “而且、你,你受伤了,你不能走太远的路。”章欢说,“哥哥说你很厉害的,绝对不能对你心软!”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霍皖衣还未回头,便先听到孟净雪的声音:“她说得对,谢紫殷现在不会想见你。” 山里鸟啼虫鸣,风一起,树叶簌簌作声。 霍皖衣和孟净雪就站在院中,隔了好几步的距离。 章欢踮着脚,好奇地问:“你们认识吗?你是谁呀?” 孟净雪看向她,冰冷的神情居然有了些许缓和,他点头:“我认识他,是送他来的人让我来这里的。” 章欢眼睛顿时亮起,她跑到孟净雪身边,喊道:“我没有被骗!你要告诉那位哥哥,阿欢做到了!” 孟净雪笑着答好。 霍皖衣道:“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孟净雪便对他微微颔首,带着他走出院子,站在院外的山道上。 章欢守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孟净雪道:“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他看着孟净雪认真的神情,沉默片晌,轻嗤道:“你有什么需要和我道歉?” “我以前喜欢你,却不敢正视是先帝害死了我孟府满门。于是我很恨你,觉得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没有在先帝的手里保护我的家族。其实这没有道理,你和我父亲一样,都是先帝的臣子。皇帝说什么、做什么,臣子如果反对太过,那不得善终的比比皆是。” 孟净雪真的很认真在向他解释,显然已深思熟虑过。 “所以我不是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我只是不敢,我没有能力向先帝报仇,于是我选择来要杀你。我一次次失败,又痛恨自己,可我不想承认自己无能,我只能一直告诉自己,我恨你,而你太阴险歹毒,我实在很难对付你。” 孟净雪道:“我帮谢紫殷做了一件事,他让我告诉你,从今以后,嫁给谢紫殷的霍皖衣在天街盛会为了救驾,身负重伤。你如果出现在盛京,你只是你自己——就算有人要说你是谢相的夫人,他也会否认,所有人都会否认,所有的人也都会默认,你就是你。真正的霍皖衣身负重伤,一直在相府里。” ……“霍皖衣,”孟净雪叹息着开口,“新帝借我这一刀,以不高明的手段,做了最高明的行动。整个朝堂,很快就要风云变幻,所有支持先帝的余孽,都会被肃清。之后的江山,新帝会稳坐其上,新入朝的官员,将是真正为民生而想,为君上所思的人。” 霍皖衣静默一会儿,问:“你之后要做什么?” 孟净雪道:“不管做什么,我已经没有资格恨你了,也不想纠缠你。霍皖衣,我其实很欣赏谢紫殷。” “你欣赏他什么?”霍皖衣问。 “我欣赏他活得这么痛苦,还能让你也为他痛苦。” 孟净雪笑着说罢,向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对了,”孟净雪大笑着往远方行走,抛下一句,“好好养你的伤,别像我一样,也只剩下一只手能用!” 作者有话说: 小孟:哈哈你们都好痛苦,我开心! 霍皖衣:我从0开始是吧。 谢相:你从0开始也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