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这种事放在从前,但凡被先帝所知晓,几乎都是牵家带族的大罪。轻则抄家灭门,重则连累亲族,或赐死、或流放,或三族内贬为庶人,不允入盛京。 不过也并非全然如此。 百姓为皇帝而立,那在先帝看来,是自己的功德造化一件,不仅无罪,还该大赏。 但为忠定王立生祠的这件事发生在先帝在位时。 那立生祠的百姓也好,被立生祠的忠定王也罢,都要为此承受天子盛怒。 ——忠定这个封号,还占了个王字。 高瑜身上流淌的血属于高氏,他与先帝是同宗同源,哪怕他取而代之坐上皇位,天下间会说他谋逆反叛,狼子野心,却不会有人说他血脉不正,不配成为这无边江山的主人。 先帝可以忍百姓为旁人立生祠,奏请得当,兴许还能得个赏赐。 而先帝绝不会容忍百姓为一个王爷立生祠。 这意味着忠定王拥有民心——而民心,往往意味着一个人可以谋逆反叛。 世上不需要那么多的人拥有民心。 帝王君权神授,合该被天下人敬仰爱戴,民心所向,众心所归,只应是高坐龙椅的帝王,而不是其余任何一人。 仿佛为了应下霍皖衣所想般,展抒怀道:“忠定王当然没有答应,反而传出话来,说自己不需要什么生祠。若实在感念,可以书信予他致谢,也无需金银财宝、真迹古玩,感动得一众人泪水涟涟。” 霍皖衣听着他这语气,含笑问到:“你觉得忠定王是在做戏?” 展抒怀不置可否:“除了做戏还能做什么,他倒是装得很好,既然什么都不想要,那何必做了什么事都闹得人尽皆知。他往药铺投了两千两银子,恨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 “两千两?” “很多是吧,”展抒怀道,“其实也不算很多,我也是可以拿出两千两银子的,但也要看是用在什么事情上……这种事上,给两千反而少了。要做善事,为百姓着想,凭他的身份单单两千两怕是算少的。” 的确如此。 霍皖衣神情微妙,静了片晌道:“我大试夺得头名时,忠定王曾赠我一物。” “嗯?”展抒怀对他突然提及此事有些莫名,眨巴眨巴眼睛,饮了口酒追问,“你想说什么?” 霍皖衣道:“是价值百万两银子的白玉莲座。” “噗——” 第二口酒直接被展抒怀喷了出来,洒得一地酒渍。 “咳、咳咳!!咳咳咳!!!!” 展抒怀捶着胸口顺气,酒水呛在喉中,辣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 “你、你说什么……”稍微缓了口气了,展抒怀倒在桌前,气若游丝地问,“百、百万两……?” 霍皖衣颔首。 展抒怀一翻白眼,强撑着让自己坐直身子。 他喃喃:“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百万两银子的白玉莲座……那该是什么样啊……” “霍兄,霍大人,霍三元,”展抒怀忽而满脸赔笑,“那白玉莲座你给我看看呗,我从未见过世面,想知道百万两银子的东西究竟长成什么样子。” “你见不到了。”霍皖衣却道。 展抒怀道:“别这么小气嘛,霍兄。咱俩的关系谁跟谁啊。” 霍皖衣道:“不是我小气,是就算我想给你看,我也不知道该在哪儿找回来。” “找、找回来……?”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