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叶征利落转身。 “……征儿,”先帝却还是唤住他,“你这么恨朕,怎么还要提拔霍皖衣?” 叶征背对着那道人影,淡淡道:“父皇是什么意思?自己过得不如意,于是干脆想拉个人下水?” 先帝道:“谢紫殷……是不是不舍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朕以前从不在乎。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存着试探的心思——将诛杀谢紫殷的任务交给霍皖衣。”叶征主动帮他补全了那句话。 “父皇,霍皖衣确实是想要谢紫殷死的。但活下来的谢紫殷却知道,这份想要他死的决心,绝不是出于想要让自己活命。” ……“只是父皇还是有句话说错了,”叶征没有解释方才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只是又道,“朕提拔霍皖衣,是因为他有能力,有才华,不似父皇以前的朝中官员,个个都不顶用。” “父皇,如果当年霍皖衣接下的任务不是杀了谢兄,而是替你构陷谢氏,也许如今和你一样生不如死的人,的确会多上一个。” “只可惜,谢紫殷不能代替整个谢氏原谅父皇,却可以代替自己选择是否要原谅霍皖衣。在这一点上,父皇……你要受的折磨,是你该领受的,也唯有你会领受。” 作者有话说: 新帝:居然有一章是我的单独戏份(狂喜) 先帝:谢紫殷这就原谅霍皖衣了?朕不相信! 谢相:没有啊。 新帝:没有啊。 玉生:没有啊。 先帝:?你们要搞什么东西,朕害怕quq 第82章 前路 霍皖衣坐在宽大的座椅之中。 他漫不经心抚摸着手里的奏折,冷笑道:“试探虚实,怎么就试探到了我的头上?” 那人可说是恐惧的。 ……也许是慑于霍皖衣的权势,也许是惧怕霍皖衣狠辣的心计。 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大臣,站在芸芸众生之上俯瞰世间,心里更有数之不尽的阴谋诡计。 人人惧怕他。 人人亦渴望他。 “……霍大人明鉴,”那人咽着唾沫艰难开口,“这、这也只是此人垂死挣扎罢了。” 在这波谲云诡的地方,帝王的一言堂,霍皖衣能始终站在权利旋涡的中心,便足以让众人仰望。 哪怕他满身污名,纵使他遗臭万年,就算他丧尽天良。 也还是会有人前赴后继而来,想借走他一缕东风。 然而从无人过问他有怎样的过往,他是否快乐欢欣,是否得到无上的权柄,因此随心所欲地顺心遂意。 霍皖衣没有软肋。 他高高在上,他无坚不摧,他在帝王的身边,却始终不曾被人超越、被人取代。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借着种种机会来试探。 可他们一无所获。 他们听说过霍皖衣的名字,听过天下文人对他的口诛笔伐,却不曾真正见到过他。 一个没有软肋的权臣——令人心惊胆寒,无从挣扎。 伴随着昏暗的烛,奏折被霍皖衣用力掷在桌上。 烛火闪烁一瞬。 霍皖衣昳丽的容颜上笑意鬼魅:“是么,那我很期待他能垂死挣扎到什么地步。” 杨如深意识到这新任的两位同僚绝非凡俗。 论说他们时,他下意识想到龙入浅滩这样大逆不道的词句。 可这却是他对霍皖衣和梁尺涧两人最深刻的感受。 才华只是这两人身上的冰山一角,若单单以才华论之,反倒是这足可压倒众生的才华成了拖累,掩盖去他们一身的灿烂光辉。 杨如深意识到这件事时,他正在和孟尤情比照明堂殿近日来的事务。 “霍皖衣不会困到这里更久,”杨如深道,“他会有更广袤的天地。” 孟尤情翻阅卷宗的手顿住,他转过头看向杨如深,微笑道:“杨大人的天地也很广袤,我们居一隅,却也可看天地,看苍生……与霍皖衣相比,我们并没有多少区别。” 杨如深怔了怔:“孟大人在安慰我?” 孟尤情眸光微闪,他反问道:“我与杨大人好歹也是多年交情,当初也是同榜进士,难道我在这里安慰杨大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么?” “孟大人这么说,我便不觉得意外了。”杨如深莞尔,“只不过这么多年,我与孟大人之间至多也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僚,能得到孟大人的安慰,确实让我有些惊讶。” 孟尤情道:“可是当年我还为杨大人下过一个赌注。” “……赌注?”杨如深疑惑地睁大双眼。 孟尤情道:“我赌杨大人会高中状元……谁知道呢,那年有人做了状元,却狼狈不堪,像个丧家之犬一样流落在偏远之地,至死也没回来。”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