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城中,就有人盯着她鼓鼓囊囊的口袋,看形状都猜出来不是兔子便是竹老鼠。兔子常见,味儿还寻常,倒是竹老鼠更值钱些。路边的灾民看着布口袋直咽口水,就有几个蠢蠢欲动。君子墨目不斜视,只把手中的火枪转的同金箍棒一般,以镇宵小。君子墨凶名远波,现又瞧见她竟鸟枪换炮,耍起了火枪,更不敢惹。都悄悄退开,盯别的猎物去了。 拐了几道弯,进了个小巷。两侧断壁残垣,透过塌方之处,看的见满地狼藉的院落中,随意用木板破布草席搭的窝棚。能动的人早出去觅食,山里河里,哪里有吃的,就往哪里寻去。只可惜西郊的山林深处老虎豺狼野猪,什么都不好惹,没有金刚钻自是不敢去,只在外头寻摸些野菜野草,混着朝廷发下来的淡米汤,吊着一口生机。 终于走到了目的,窝棚里半个人也无。君子墨想了想,又去了井边,果然见着了一个带着孩子的瘦弱妇人。 君子墨轻唤一声:“伯娘!” 那妇人抬起头,见是君子墨,勉强扯出个笑脸,手上的活计不停不歇。边上一个看着胖乎乎的小女孩帮着用手揉搓着小件的衣裳。灾年并没有真胖的孩子,那小女孩纯粹是饿的浮肿。君子墨对着小女孩笑道:“张嘴!” 小女孩依言长开嘴,一颗生鸟蛋滑进喉咙。没有尝着味儿,只好吧唧着嘴。君子墨统共只得了五个,一气儿就喂她吃了三个,又递给了妇人两个:“歇口气儿。” 那妇人笑道:“你自己吃吧,我洗完了这些,大伯母家能给吃的。” 君子墨笑笑:“我吃饱了。” 妇人是君子墨远房的伯母邹氏,而邹氏所说的伯母则是现君家宗妇傅氏。族长家底丰厚,几个月已经缓过来了,丫头仆妇淹死了许多,总不能叫老爷太太自家洗衣裳,就分出来些给族里的孤寡做活,顺道叫他们挣口吃食。族里分活计,便是照顾孤寡,那也是有儿子的优先。邹氏只得一个女儿,君家大族,先前她要守便叫她守了,横竖不差她那一口吃的,顺道儿挣个好名声。可到遭了灾时,活少人多,她就混不上什么了。还是她素日老实勤奋,做活兢兢业业又不多话,宗妇才松了口儿,叫她帮着洗衣。 君子墨虽父母双亡,勉强算个小姐,叫她读书习武是能的,叫她洗衣做饭做衣裳鞋袜,那是万万不能的。往日里家中琐事都是邹氏打理,邹氏的女儿小朵儿跟着打下手,再带上两个丫头并一个看门的老苍头,就是君子墨家的人手了。遭灾后君子墨自生难保挣扎求生,也只能偶尔照看一二。就譬如今日,有口多的就送了来,算是报了邹氏多年照看的情谊。 邹氏就着君子墨的手把剩下的两个鸟蛋吃了,继续洗衣。君子墨就静静等在一旁,待她洗完了衣裳,把火枪扔给邹氏,自己一手一个木桶,轻轻巧巧的拎回了邹氏住的窝棚。这一代住的都是贫苦的君氏族人,治安还算不错。帮着邹氏把衣裳晾在竹竿上,又在窝棚边的临时灶台上捡了两根柴禾生火。 邹氏吓了一跳:“你要作甚?” 君子墨低头架着火堆道:“烤兔子。” 小朵儿立刻就口水泛滥。 邹氏苦笑道:“你在这儿一烧,香味招的一条街的人都来。拿锅炖了吧。” 君子墨听闻,只得把火扑灭:“罢了,我去指挥使衙门烧去,回头拿食盒装了给你们送来。” 邹氏还不知君子墨抱上了庭芳的大腿,城里众人都在挣扎求生,再没空闲话嚼舌,什么消息都慢,邹氏对外间一无所知。忍不住拍了侄女儿一下:“今时不同往日,你少惹祸!” 君子墨想了半日,也不知道怎么跟个目不识丁又老实巴交的伯娘解释,只好道:“我算是混去了郡主身边当丫头了吧。”日日跟丫头们混在一起,好像也没差。 哪知邹氏的眼泪唰的就下来了,哽咽着道:“那起子杀千刀的,怎生迫的你去当丫头?你爹是秀才啊!!你怎么能去当丫头?” 君子墨忙摆手:“没签契,不过去帮把手。”说着都有些违心,庭芳身边无需她做什么,整就一个吃闲饭的。又打着哈哈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嘛!不过陪着郡主说说话儿,原也是本分。何况他们家还给吃的,日后你别忧心我的吃食。我也不想给你留多少东西,有一口剩的给你们送来,立等吃了。存在家里白便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