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哭着飞奔回家,楚岫云得了长随的话,脸色煞白,身体软软下滑,跌坐在椅子上。她不知刘永年兄弟又在吵什么,却知她今日只怕命绝于此。扶着婆子的手,哽咽道:“去叫墨竹来。” 墨竹亦在惊恐中,被人唤到楚岫云跟前,嘴唇都在发抖。就方才,铃铛断了气,身上鞭痕交错,一块好皮肉都无。哀求的跪在楚岫云脚底:“妈妈……” 楚岫云揉了揉墨竹的头发,道:“二老爷不见我,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墨竹泪水滑下,她不想去伺候气头上的刘永丰,亦不想楚岫云去见。可刘永丰在那处,她们不去,又有谁能去? 楚岫云缓缓道:“我若死了,你便接管楼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旁的都不说了,只一句……”楚岫云喉咙肿胀如火,遗言怎么都交代不下去。 墨竹紧紧抓着楚岫云的裙角,眼中惧意更浓。 楚岫云做了几次深呼吸,道:“我自幼学艺,妈妈非打即骂。不留痕迹折磨人的法子多的很。”说着苦笑,“曾经你们苏姐姐说,她是极品,所以我们不舍得下手。是道理。可是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值钱,我便不值,死了也就死了。” 墨竹心下发凉。 楚岫云又抚过墨竹细嫩的脸颊:“可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做了妈妈,定不这样对手底下的姐儿。你们被客人打,我无能为力,可我一般也不打人。我对你没有旁的要求,就此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给自己积德,好么?” 墨竹痛哭出声:“妈妈,你那样好,上天也没开过眼!” 楚岫云笑了:“或我下辈子投胎能做大家小姐呢!行吧,别哭了。进了楼子命便不是自己的,能活到今日,也算赚了。”说毕,听着墨竹在后的哭泣声,去了刘永丰的房间。 铃铛的尸首已被抬走,刘永丰一个人在大口喝酒。楚岫云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冷淡的道:“二老爷好。” 刘永丰嗤笑一声:“今夜你可作孽了。” 楚岫云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八成熬不过今晚,想好死都是不能的,神色淡然的道:“谁做的孽算谁头上,阎王爷清楚着呢!” 刘永丰哈哈大笑:“你怕了!你怕死!” 楚岫云回击:“二老爷不怕死,现就死一个与我瞧瞧,叫我开开眼!” 刘永丰勾勾手指:“过来。” 楚岫云乖乖的走到跟前,目光直视刘永丰。 刘永丰又笑:“你竟是个有骨气的,怪不得养的出东湖郡主那样的女儿。” 楚岫云道:“阁老之孙,名门之后,我岂敢与之相提并论。” 刘永丰道:“生前不管如何风光,死了还不都是一个样。” 楚岫云懒的答话。 刘永丰扯出一个阴冷的笑,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你那宝贝女儿,明日就要死了?” 楚岫云一惊非同小可,看着刘永丰,说不出话来。 刘永丰忽然挥起鞭子,狠狠的抽在楚岫云身上。剧痛侵蚀着楚岫云的神经,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咬着牙关不肯出声。能从一个普通的妓女做到老鸨,美貌固然是首要,旁的品德却总也有上一二。坚韧便是楚岫云的长处。再痛,也不吭声。坚持着她可笑的傲骨,也是仅有傲骨。 刘永丰又是一阵狂笑,外间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是眼泪直飚,鞭子却是停了。 楚岫云眼前发黑,伏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就在此时,刘永丰忽然把人抱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道:“有个报信的机会给你,你……要不要?” 疼痛干扰着思绪,楚岫云艰难的考虑着刘永丰的目的。从私心上论,她不希望庭芳有事,一直以来二人都相处的不错,好端端的自是不会盼着人去死。然而报信会有什么下场?楚岫云固然算是个好人,但远远够不上英雄。她不主动伤害人,也鲜少主动救人。庸碌的寻常,使得她即便知道庭芳危险,也还在犹豫不决。 刘永丰嗤笑:“你还真是赤胆忠心,他那般对你,你心心念念想的还是他,你醒醒吧。我今夜同他置气,要你做耍,他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 楚岫云忍疼道:“你怎地不去?” 刘永丰道:“我行动他就知道,怎么去?你告诉你那宝贝女儿去,明日我带人去堵截她,叫她做好应对。” 楚岫云看着窗外泛起的白光:“明日?” 刘永丰立刻纠正了说法:“今日,待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