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背影,眼圈发红,“好好的嫡长女,硬是给弄成了庶女!我们婳婳生得玉雪玲珑,像天上的小仙女,谁见了不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偏偏那个杀千刀的姜纬和什么长公主——” 舅母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身边的嬷嬷拉了一把。 他却早就知道,姜纬是他的父亲,什么长公主是他的嫡母。原以为他和姐姐生来就是庶子庶女,可听舅母的意思,姐姐原本是家里的嫡长女,后来才成了庶女? 他还知道,当初他和姐姐来苏州,是舅舅带回来的,是不是那次舅舅和京都家里起了冲突,再也不愿意进京都了? 当时他才不到一岁,姐姐也才八岁,京都的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舅舅把两个小孩子给带走? 他也问过,不过大人们总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姐姐也不肯多说。 不过没关系,舅舅说他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姐姐了,这些事,他早晚也会弄明白的。 …… 时近正午,船只靠岸。 码头上一片热闹,有携家带口的旅人,搬运行李辎重上船下船的仆从,还有很大的货船,肩扛大包的壮汉排成一队运送着货物。 姜婳牵着弟弟的手,几个仆从在前面开路,齐嬷嬷和丫鬟兰芽、疏桐护在身边,簇拥着下了船。 岸上停了姜府的马车,姜婳一眼就看到了那马车旁站的是姜府的老管家,没想到六年过去了,她还记得他的样子,更没想到,老管家会亲自来接自己,这倒是让她不安的心稍稍轻松了些。 绣着精致兰花缀着圆润珍珠的鹅黄色绣鞋踩到岸上,姜婳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她没有像齐嬷嬷那样晕船得厉害,不过船只摇摇晃晃一个多月,也够难受的了。 “婳婳,终于下船了。”姜澄仰起小脸,露出个难得的笑脸来。 姜婳却朝着码头不远处看了一眼,那里有座十分气派的酒楼,金碧辉煌,足有四层高,她记得当年离开京都时,码头旁并没有这个酒楼。也许有人看中了这里的商机,等待货物上船的富商、等待家人朋友到齐的达官贵人、给别人送行的、来接人的,倒是可以到这酒楼中宴饮一番。 姜婳的眉头皱了一下,这酒楼如何运行盈利不是她该考虑的,关键是,从她站到甲板上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这酒楼里有人在看她,目光灼灼,如有实质般沉甸甸压在身上,实在不能忽视。 酒楼顶层一扇半开的菱窗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朱红色圆领锦袍,衣摆袖口都用金线绣着云纹,腰上缀着的玉佩,细腻油润,光洁无瑕,精工细雕的却是龙形。 他也不知道在窗边站了多久,万公公和一个腰佩金刀的侍卫恭敬地站在门口。 男人的手指扶在窗棂上,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在看到姜婳出现在甲板上的瞬间,那食指就在窗棂上轻轻摩挲着,明明是冰冷坚硬的窗棂,却让他摸出了一种温柔缱绻的意味,好似指下是小姑娘柔软滑嫩的肌肤。 “你可终于回来了。”他咬牙切齿地呢喃了一句,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好像和着骨血嚼过。 一旁的金刀侍卫不由得开始揣测,主子看着的人,到底是他血海深仇的敌人,还是他刻骨铭心的情人?那声音虽然轻柔,却饱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分不清是爱还是恨,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后跟升起,屋里燃着上好的红萝炭,金刀侍卫身上却一阵阵发寒,他不由得退了半步,身子紧贴着墙壁。万公公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背对着他们的主子,默不作声地继续垂手侍立。 男人静静地看着甲板上的小姑娘,目光灼烈。 姜婳若有所感,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男人的食指一顿,手指收缩,窗棂“咯吱吱”一阵乱响,好似不负重负,马上就要散架。 “呵,敏感的小东西。”男人低低笑了一声。 ——特意建了这个酒楼,就为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