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承平帝一脚踹倒了姜准。姜准生得肥壮,坐那有如肉山,一踹竟不倒,承平帝自己倒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殿中太监、内侍、宫女跪了一地。 承平帝的近侍徐太监出声求道:“啊呀,大王慎言啊!圣人息怒,龙体要紧,您又不是不知,八郎从小就是口无遮拦,说出的话从来就没有过过心,无心之言啊。” “无心才是本意。”承平帝怒道,捞过徐太监怀里的拂尘劈头盖脑往姜准身上抽了过去,“逆子,逆子……” 姜准见势不妙,往地上一躺,沾点口水弄湿眼角,满地打滚哀嚎。 倒地耍赖本是三四岁小儿的无赖行径,姜准幼时是惯做,想要什么不得就往地一躺,被父母责骂又往地上一滚,他那时年幼,生得白胖,小眼圆鼻,尚有几分可爱,满地打滚扑腾也有几分好玩有趣。 如今他已成年,少说也有两三百斤,腰圆如桶,头大如斗,在殿中翻滚嚎陶,双足捶擂,满身肥肉乱颤,周遭疑起烟尘。 一个新进的小宫女,差点笑出声来,指甲掐得手背将要流血才忍了下来。 承平帝僵立殿中,好生后悔,怎一时冲动将八子叫来训话?骂他他不痛不痒,自己倒气得差点吐血。此子憨傻,行事悖于常人,自己何苦跟他计较。将拂尘弃在一边,恹声道:“起来,阿父让你闹得心口生疼。” 姜准立马停了翻滚,顶着满脑门的汗爬起身,挤出一个谄媚的笑:“阿父哪疼?儿给揉揉。” 承平帝嫌弃地看着一颗大头凑到自己眼底,惊得差点仰倒,道:“老实坐下。” 姜准应了一声,喘着气在旁跪坐,他过胖,不能端坐,瘫软在那如肥油堆山,承平帝有心教训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宫女奉上香茗,姜准一把抢过,歪着脖高抬手亲递与承平帝:“阿父品茶。 ” 承平帝实在是一个慈父,看他堆笑讨好,忍不住又道:“罴儿,你成日胡作非为,没上没下,没尊没卑的,你是皇子,阿父在时还能庇佑你,他日呢?” 姜准嘴似涂蜜:“阿父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承平帝气得笑:“献媚之语。”语重心长道,“罴儿律己修身才是长计。” 姜准脑子一时打了死结,完全没听懂承平帝的言外之音,反膝行过来,两眼里精光乱闪,道:“阿父要保儿,不如……” “闭嘴。”承平帝又想将茶杯拍烂在姜准头上。 姜准委屈:“儿虽平庸,但心怀苍生,心系万民,太子倒是出众会写会画,又懂音律,都懂得做腿骨骨槌了。”看承平帝瞪圆了眼,小声道,“阿父先别斥责,儿不悌是为孝,太子哪将阿父放在眼里,子民于他,连个蝼蚁都算不得,今日剔人骨,他日弑……” 承平帝忍无可忍,劈手就是一巴掌,竟将姜准的歪脖给打正。 “你倒会顺梯上墙,什么话都敢宣之于口。”承平帝恨声道,“真当朕任之由之。” 姜准老实趴下认错,要辩解,动动脖子,摇摆自如,咦了几声,乐不可支磕头:“阿父打得好,阿父打得好,把儿的脖子打好了。” 承平帝暴怒,指着殿门道:“滚滚滚,近日都不要来见朕。” 他们父子闹得不可开交,内侍来报:“圣人,珹王求见。” 姜准讨人厌,姜凌却招人喜欢,兼之从小体弱,承平帝多有偏爱,忙叫宣。姜凌一进来,便看到姜准猪头上鲜红的五指印,稽首后,不肯起来,为姜准求情,道:“阿父,阿兄常有无心之过,阿父应当责罚,儿请愿代兄受过。” 姜准眉毛拧得快要打结,肥手一挥:“小九不要胡言,争先恐后的,又不是捡好的。” 承平帝深吸一口气,让姜凌起身,放缓声音,道:“阿父知你赤诚,你阿兄闯得祸,车载斗量,你哪担得过来?”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