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兄弟觉得事有蹊跷,迟迟拒绝签字,但是他怎么审那漆氏,也审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申请大理寺复审,那初审的检法官乃是……乃是吕相公的亲侄儿……” 冯推官欲言又止,又接着说道:“昨儿个我一打听,大理寺左断刑觉得人证物证俱全,怕是要判那漆氏死刑。可是我那兄弟说的也未必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下官斗胆,请三大王相助。原本这个时候,我不该提这事儿。但是那漆氏若当真有冤屈,大理寺的判决一下,再想要翻案,就要大费周章了。” 三大王只是看着冯推官,看得他心中发毛了,这才开了口。 “我一不管大理寺,二不管刑部,如何插手复审?本大王如今不过是担了个虚职,做了那邢州刺史罢了,还是一个要火速上任的刺史。” 闵惟秀心中一揪,姜砚之对这事儿,其实耿耿于怀吧。 被父兄联手赶出京城什么的……还险些死掉了。 这一州的主官,乃是知州。刺史说起来好听,但是已经没有大庆年间的实权了,不过是虚职。 大多数时候,都是给武将勋贵晋身之时挂的虚衔,就是一个不管事儿的。 是以,多数都是不用去任上的;他之所以像是火烧屁股一般的滚去邢州,还不是官家亲自开的那个口。 这种情况,同那贬庶,并无不同。 “你个老匹夫,知道我给官家挡了刀,这才登门的吧。怎么着,都当本大王是软柿子好捏么?我为何要为了你那素未谋面的一个兄弟,就去得罪吕相公,得罪大理寺呢?” “我若是胡乱插手地方案件,岂不是要被御史参奏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多管闲事!” “卷宗留下,你可以走了,老匹夫花花肠子怎么这么多!” 冯推官却是不恼,笑眯眯的对姜砚之行了大礼,“多谢三大王,下官告退。” 闵惟秀看着冯推官远去的身影,无奈的看了看气恼的躺着的姜砚之,“你这个人,怎么心口不一。明知道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嘴上还骂着冯推官,手上却接了卷宗。” “既然要施恩,你何必又要摆臭脸,累死累活的,人家就光记得你一句老匹夫了!” 姜砚之越发的气恼了,“我就是气,自己明知道是个坑,还忍不住跳下去,这人咋这么贱呢!” “但是没有办法啊,这漆氏同冯推官的弟弟原本毫无联系,他却为了这个案子,费心费力,可见他同冯推官不愧是亲兄弟,都是有心无力的废材!” “宰相门前三品官,那冯推官的弟弟面对吕相公的亲侄儿,都能够坚持己见,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若是这样的官员,做出了正义的申诉,却没有人理会,最后引来了打击报复。长此以往,我们大陈的推官,检法官,还有谁敢不同意别人的意见,坚持弄清楚案件呢?” “大家都便宜行事,差不多就得了。久而久之,什么复议的制度,便全都不存在了。但凡有一丝疑点,我就不能视而不见,寒了忠良之心。” “而且,不说别的,若那冯推官的兄弟没有弄错,漆氏真的是冤屈的,那咱们坐视不理,岂不是同断错案的人一样可恶,枉顾人命?” 姜砚之说着,气得捶起床来,“可是我还是好气啊!冯推官那个老匹夫,同我共事这么久,早就把我看穿了!” 闵惟秀瞧他小拳拳捶得砰砰响,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瞧你很精神,伤势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你慢慢给人伸冤吧,我要回去抱我小侄儿去了。” 姜砚之一愣,“小侄儿,什么小侄儿?你大兄不是才定了亲么?就有小侄儿了?” “你不知道?”闵惟秀这才想起,闵珊出嫁的时候,姜砚之已经不在开封府了,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哦,这事说来话长,总而言之,不是我大兄,是我二哥,在外头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现在接回府中了。” 姜砚之听得差点坐了起来,因为伤口疼,又气得捶起床来! “太过分了,你二哥才多大啊,比我年纪都小,儿子竟然都能满地跑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