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时再看在我是个少傅的面儿上,其他的罪过倒不一定敢多治你……毕竟瑞王之死,已交由刑部来查了,便怎么判都不再归他们管,他们为难不着你。” 裴妍似乎松下口气,少时却又提起来:“可若我已是庶人,今后是不是就不能再见煊儿了?要是他们——” “那是后话了。”裴钧打断她,“现在要紧的是你先脱罪,先出去。” 裴妍听了点点头,问:“你方才说我要有个准备,是什么准备?” 裴钧想了想,认真看向她:“裴妍,眼下我要说的话,你之后都要好好记住。” 裴妍连忙肃容坐直一些,微微前倾了身子:“好,你说。” 裴钧压低声音道:“虽然案子进了公审,明面上是让三司为公而审,可私下里大家都知道——刑部姓裴,大理寺姓蔡,御史台姓张,而瑞王的死又和蔡家有干系,蔡家就想要让你替罪。同时,张家想要除了我这佞幸,我又想不惜一切把你保下来,是故,此案的每一方就都有私心。更别说瑞王生前殴揍你的事已传去了坊间,这本就是丢了皇家颜面,那姜家宗室大半也想证明你是个骗子,这样才能辟谣自正,保住皇家威严。 “所以除了我,这三方都想你死,一方都信不得。 “等你的案宗到了刑部,会先由三司会审,然后证据就一一呈上了。你要做好的准备是,刑部虽然不会过多为难你,可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却极可能诬告你。他们可能会假证你曾与人私通、对瑞王不贞,甚至置疑煊儿不是瑞王的亲生骨肉,说他是你和外人生下的野种。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话攻击你,让你痛苦、气愤、恐惧,让你失去冷静,同样,他们也会用最温柔的话给你设套,以此诱你招供,或挖些边角余料来动摇我的官位,想让我失去对六部的控制,借此把所有事都搅成一锅浑水,拉我下台……当然了,他们更会拿东西胁迫你,让你忧虑,或让你几天几夜没法儿睡觉、神志不清,然后就把窜改过的文书放在你面前逼你签印……对这些,你只需记住两件事。 “第一,若非三司俱在,你不要碰任何白纸黑字的东西。就算是你说的证词,有人再念给你听让你画押,听了之后你也一定不要立马碰纸。你识一些字,一定要看过第二次,若有看不懂的,就叫刑部的替你看,看完后确认无误才可画押。第二,外面一切有我。煊儿有我,你的案子也有我,你在里面便只需顾好自己,受审的时候,心中就绝不要有惧怕。若实在担心说错,就干脆不要说话——也最好不要说话,不然上头有人曲词成供也是极可能的。记住没?” 这一句句由裴妍听来皆是心惊,赶紧点头,此时黛眉一蹙,冷静地问他:“那他们会不会对我用刑?” 裴钧道:“只要你还在刑部,就不会。所以我绝不能让蔡家将你移去大理寺,不然事情就很难控制了。” 裴妍问:“那如若还是移过去了呢?裴钧,蔡家可不是扇一扇就能扇走的虫子。单是从前在瑞王府里,那府中上至管家、下至丫鬟,就无一不是他们耳目——哪怕是姜汐前一晚不知在哪儿赌输了千万两银子,他们次日一早也能如数替他寻回来。你怎知道你眼下的安排,他们就一无所知?” “他们知道也没用了。”裴钧安慰地拍拍她手臂,劝她先别为这些操心,“反正他们也快要自顾不暇了。” 官场上的事儿,说多也吓人,裴钧不愿再与裴妍多嘴。此时看了眼牢房里的杯盘盆盏,又看了看裴妍身上的被子,他笑着将话头扯开了: “这些又是梅六送来的呀?” 裴妍倦然睨着他:“你又想说什么?” 裴钧渐渐收了笑,认真看着她道:“我是想说,你别老忧心关在牢里的事儿,你也当想想出去之后要怎么过。” 他把手里的药瓶塞进裴妍苍白的手指里,又用温厚的手掌将她发冷的双手包裹起来,呵口气搓了搓,抬头看进她双目道:“裴妍,我知道你当初嫁给瑞王,必然不是为了你口中的荣华富贵……可若那时有什么苦衷,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昨夜董叔骂我来着,说我俩生分这么多年,全都怪我死要面子……我后来想想,确然也是。我想起那时在冬狩路上,煊儿第一次来抓住我,说让我救救你,若我那时能闭嘴听你说两句话,后来的事……必然就都不同了。” “裴钧……”裴妍反手拉住他手指,眼角微微红起来,“这不怪你的。你也不知道我——” “可我现在知道了。”裴钧抬手拂过她眼角的泪滴,拍拍她脸,“好了,别哭了。过去不要紧了。裴妍,我一定会把你从牢里救出去的。等你出来,我和你一起重头来过,好不好?” 裴妍把手抽出来,拿手背抹过脸,哽咽一时便红眼瞪向他:“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