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皮面一紧,看向父亲,却见父亲转身令张微道:“去,关上门窗,散了周遭下人。” 张微见父亲神色肃穆,与张和对视一眼,连忙去了。 张和问:“父亲不是入宫面圣了么,莫非是宫中出了何事?” 张岭见门窗已闭,举起左手,看向面前的三个儿子,目色沉沉。 张三目锐,一眼便看出张岭小指空空,讶然道:“父亲的玉戒不见了。” 张岭微微顿首,却纠正他道:“那不是为父的玉戒,而是我张氏一族的玉戒。难道你们忘了它的来历么?” 张微从窗边折返,听言道:“自然没忘。当年祖皇爷开国平叛、御驾亲征,外戚却暗入宫闱、挟持太子,把控朝政、调换兵防。满朝上下都蒙在鼓里,唯有祖爷爷张津看出了端倪,冒死入宫救出太子、拨乱反正,终将外戚乱党依法惩治。祖皇爷反朝后为嘉奖祖爷爷,昭告天下,封祖爷爷为恩国公,又因此事之中,唯有我张氏一族明辨忠奸、惩恶扬善,祖皇爷便秘密赏给祖爷爷一枚玉戒指和一枚玉符。” 他说到此,一旁张和接着道:“玉戒名唤碧藤,玉符名唤赤心,在张氏为官者中代代相传。此事唯有张氏一族与皇族深知,严禁透露与外人知晓,从此便成为我张氏一族与皇族的信物。祖皇爷驾崩前曾留下密诏,说‘玉戒转,忠奸断’,诣在警示我族在朝为官者,应严防奸佞,为皇族恪尽职守、忠君报国,一旦察觉有险,便能以玉戒为信,调动禁军之中‘赤’字营的人马,以解燃眉之急。” “不错。”张岭负手叹息,“而今朝中形势诡谲,那戒指我早前已给了皇上,以备不时之需,岂知今日面圣却知,皇上已然身处险境。” 三子一惊,张三道:“何等险境?” 张岭道:“近日来,内阁奏疏多有不达、不复,地方上疏的审理却大多跳过内阁,由宫中批复后直送地方,我三番五次入宫面圣,皆有内侍阻挠,好不容易见到皇上,皇上却答非所问、言不由心;再观朝政之中,六部分明已被皇上勒令清查,此举无非是要制裁裴党,可方明珏、闫玉亮二人却再次受到重用,又掌大权,如此我想,皇上怕是已被奸佞之徒控制了,就连宫闱之中,也定有监视皇上的人马。” 这一言意有所指,张三听来已目含震惊,听一旁张和问道:“何人如此大胆?” 张岭道:“纵观我一生之中,如此胆大妄为的狂徒,只见过一个——” “那就是裴钧。” 张三面色一变,脑中正在急速思索,张岭却已然转身指示他道:“老三,你即刻去密室取赤心玉符来,随我去禁军营中调兵救驾。” 张三目光一闪,强自沉着:“父亲怎能断定宫中确然生变?如若皇上并非身处险境,而是受人蛊惑诱我张氏一族胡乱调兵、以治叛乱之罪,那父亲此举,岂非正中奸人之计?” 张岭冷冷道:“无论奸人歹人,宫中如今的异象定与裴子羽脱不了干系,就算是计,我张氏一族又岂能置之不理?张家自开朝以来,无时无刻不与奸臣歹吏相斗,到了如今这代,朝政飘摇、少主危国,更当是我等尽忠之时。裴钧大半已与晋王勾结,若此时不将他治下,等到晋王班师回朝,他便更有了军力的支援,那后果不堪设想。” 张三还想再劝,张岭却已敦促他道:“还不快去!” 见他心意已决,张三只好低头应下,转身前往北苑书房的密室中,将镇放在楠木高台上的赤心玉符取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张岭带着张和与张三去禁军营中,将赤心玉符交给了禁军统领常如信,带着“赤”字营的一千禁军急急入宫,并将其余人等发往京城九门镇守。 正此时,衣冠不整、鼻青脸肿的梅林玉终于暂时摆脱了看守的束缚,从梅家大宅里翻墙跑了出来。他一路从城西跑向城东的忠义侯府,恰恰在经过城中大道时,看见一列浩浩人马,正由张岭带头,亮了牌子要入宫。 宫门守卫犹疑不放,张岭便令人捉了那守卫,亮出玉符来,直说是奉先皇遗诏,入宫勤王。 “勤王”二字听在梅林玉耳中,直如一声炸响。他顿时脑中急转,一拍大腿:“坏了!”说罢抓起衣摆便向忠义侯府狂奔而去。 当张氏父子与禁军人马突破宫门来到中庆殿时,姜湛已然毒发。此时没有了裴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