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做技术工种,一定是厂里有人,能不能托关系给我家向阳调剂下,也做技术工种。”宋招娣嘴角裂开,强作出殷情的笑。 林蔓恍然大悟,原来宋招娣郁郁寡欢了一早上,几次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为的就是给宋向阳调工作啊! “小舅妈,开什么玩笑,我哪儿会有什么人,不过就是考试时候运气好些,恰好得了个化验室的工作罢了。” 宋招娣不悦,拉下了脸:“你这丫头也太自私了,都是亲戚骨肉,怎么能就顾着自己。” “亲戚骨肉?您的弟弟算我哪门子的亲戚骨肉?”林蔓冷笑,来上海后宋招娣所给的种种刁难,她都记着呢,别说她没有调工作的关系,就算她有,也绝不会给宋招娣用。 宋招娣生生地被林蔓噎住,怔了半晌,气得说不出话。 林蔓无所谓宋招娣会不高兴,入户手续已经办完,宋招娣现在能奈她何? 一辆开往招工处方向的公车驶近站牌,林蔓上车离开。 望着林蔓乘的车子渐行渐远,宋招娣握紧了拳头,不禁生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恨。 哼!不过是个赔钱的丫头,得意什么! 气愤之余,宋招娣还是不得不继续替宋向阳想法子。宋母已经放话,宋向阳的工作问题一天不解决,他们就不回去,既然宋向阳不愿意做车间工人,那她就得给弟弟调剂个坐办公室的技术工。 “我哪儿有什么办法,要是有,也不会求那个林蔓了。”宋招娣向王阿婆委屈地哭诉。 回到梧桐里,她遇见了王阿婆。王阿婆蹲在门外摘菜,见到她无精打采,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满心怨愤,被王阿婆一关心,立刻控制不住,一股脑儿地把事情都说了,就连母亲和弟弟现还躲在露台的花棚里都吐露了干净。 “这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门路,只不过,你得……”王阿婆打了个数钱的手势,暗示要想走后门,就需花费些钱票。 突然看见希望,宋招娣兴奋不已:“真能办到?” “我有个当大官的亲戚,办你这种事,人家只要打个电话就行了。”王阿婆得意地拍胸脯保证。 宋招娣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答应道:“那行,你说,多少钱,我们家砸锅卖铁都会凑出来。” 王阿婆暗笑,给侄子王新民送礼调工作的钱,可算是有着落了。 宋招娣的无理要求,丝毫没有影响到林蔓的好心情。 坐在车上,她几次翻开户口簿看。草黄封面本子里的薄页上,“林蔓”两字赫然醒目。再三确认,她彻底放了心,这下可终于不是黑户了。 一想到身份问题已被解决,林蔓高兴得不行,笑意时不时地浮上唇角。下车后,她走路的步伐也不禁雀跃了许多。 阜新路的小白楼外,招工牌子被换成了宣传板报。黑板上,白色粉笔醒目地写着15个字,“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最后一批招工已经结束。现在进进出出办事处的人,大都和林蔓一样,是来交户籍资料和学历证明。 招工办与后勤科共用一间房。房间不大,勉强能摆下6张桌子。负责收材料的男人是个麻脸。他桌上的材料摞得山一样高。交材料的人等在桌前,长长的人龙一直排到了门口。 林蔓站在队伍的最后,跟着前面人的流动,时走时停,一步步地缓慢向前走。 麻脸办事员笔耕不辍,忙得不停。相比起他,房间里其他人就清闲多了,个个不是喝茶抽烟,就是翻开报纸,和旁人闲谈刚看到的热门新闻。 “你们看,这不是我们的高厂长吗?” 有人指着报上的一张照片给身旁的同事看。林蔓恰好走到近处,无意中瞥了照片一眼。 照片上站了一排中年男人,根据他们肩上的星章来判断,每人级别不低。 “嗯,就是他。诶?他旁边的人是谁?好像哪里见过。” “你不认识他?大名鼎鼎的魏局啊,和我们高厂长是老战友,两人关系好着呢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