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的人也省力气些。季成喝着水,眼睛却一直在春福身上转也不转,白净温婉的面庞,娇小的身子被厚实的衣服包裹着显出几分灵动可爱。以往他上工两人能说话的时候极少,如今闲下来了倒也不见得有多少话要说,只是这个家终于变得满实起来,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人,不再是想到什么话要说抬起头才发现那个人不在。 季成拉着春福回了里屋,春福拿起昨天买的布比划了几下,她先前和连生嫂学过怎么做小孩子的衣裳,这布别看买的不大,却比大人身上穿的还贵,小孩子细皮嫩肉,买了粗布划伤了可怎么好,心疼的还是自己这个做娘的,倒不如一开始就用了好料子,自己也省心。 “孩子长得快,你买这些布哪够用?这般费眼睛,可不能太劳累了。” 春福笑笑:“我给他做好一岁前的衣裳就好,连生嫂家里还有大丫和二宝穿过的衣服,都留着呢。等咱们孩子大了些正好穿,穿百家衣吃百家饭,孩子平安健康,不管真与假自古传下来的话,听一听也无妨。” 季成嘴角噙着笑,满足地看着春福,时间悄悄流走,再抬头时已经该是做饭的时候了。季成正打算起身,春福放下手里的剪子:“我们吃汤面吧?我往里面切点肉粒……”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院子外面传来季亮低沉的声音,季成大步走出去将人叫了进来。 “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也没坐在一块好好说说话儿,真觉得以前的日子白过了。我去王老二家他正好在,赶巧还有些卤下水,我就多买了些,想在大哥这里蹭顿饭。” 季亮脸色苍白,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心伤,只是眼眶发红,想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掉过豆子。季成对这个兄弟的亲近心里也是喜的,笑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登门要留下来吃饭,我怎么会撵你?以前你就是个倔脾气,娘眼巴巴地在家里盼着就是盼不到你这个浑小子。” 春福让他们哥俩坐着,拿了几个碟子将卤肉分倒出来,切了葱蒜,添了盐醋等搅拌起来,葱蒜和着肉香馋人的很,其余地照着原样给端了进去。本来打算做肉汤面,这满眼的肉,让她打消了念头。 炒了道青菜,又将腌鱼放进蒸笼里,不大会儿功夫就好了。她端进去却见季亮趴在季成肩头痛哭流涕,他身子虽好的差不多,却不能做重活也不能有这般大的情绪起伏。在外人看来巧云其貌不扬,与季亮如今体面的身份倒是配不上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管巧云是何模样,他从未嫌弃过,这般踏实过日子一心为他的女人怕是再也难遇到了。 “她怎么就这么心狠,以前她对我千般好万般好,娘不让晚上动灶火,她总是偷偷的去给我做吃的,自己却舍不得,可是现在她说变就变了。” 季成拍打着他的脊背:“大男人怎么这么轻易的落泪?也不怕让外人见了笑话。既然事情变成这样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也得放开些,也许是你们命里没这个缘分。” 季亮哽咽着并没有看到春福进来,喃喃地说:“我就是不甘心,我想着自己多赚点钱她就能过好日子了,所以才匆匆走了,谁知道回来就变了样。掌柜有一座小院子破旧得很,得知我想把她接过来愿意便宜些卖给我,我想着把家安在那里以后好好过日子,真是空欢喜一场。” 季亮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巧云的好,实则更多的是怨和不甘,他心上的这道疤只能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消下去。 春福直等到屋里没了动静才敢进去,都说男儿泪金贵,她不好让季亮觉得尴尬。 “你有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县城去?”季成见春福端了两碗面进来,吓得赶紧坐起来去接,眼睛里满是不赞同,喊一声让他出去端就是,万一有个磕碰怎么办? 季亮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狼狈,笑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走,铺子里忙离不开人,我本来也是打算直接带她走。连家都散了,我也不想待下去了,县城里的日子过得也挺好,不想就能忘了。大哥有空就来县城转转,我也能带你和嫂子去有意思的地方玩。” 季成皱着眉头说:“你我兄弟刚能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就跑去那么远,也别犟着一年到头都在外面飘着,有功夫就去看看他们,老两口在地下也惦记着你,别让他们伤心太久。” 春福张罗季亮吃鱼:“你看你来吃饭,我连道像样的菜都没做,等下次做顿好的招待你。我也不好说什么话来劝你,只能说不管怎样都别苛待自己,凡事往前看,挺着胸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季亮抬手摸着鼻头,哑着声音说:“小嫂子放心,我知道了。” 季二叔两口子在家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季亮回来,季二叔抽着旱烟说:“眼看着都到吃饭的时候了,季亮怎么还没回来?” 季二婶正想答话,抬眼看见季坤带着春菊走进院子里,惊道:“这多冷的天啊,怎么就这么把我的小祖宗抱出来了,要是给冻着了可怎么办?”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