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蛋母鸡,屋前屋后种着菜。桌上是顿顿有细粮,日子过得那叫一红火。 现在呢?林王氏和两个儿媳妇儿天天都得去打扫公厕挑大粪,没时间也没心思打扫家里,屋前屋后都菜地都长满了杂草,空空的鸡笼跟杂物一起胡乱堆放在影壁边,进门时不小心就会被绊倒。 米缸越来越空,碗里的野菜糊糊越来越稀。饭桌上每天都要为了你多吃一口,我少打半碗吵上一顿。二房和三房算是撕破了脸,孩子们都跟乌眼鸡一样互相瞪着堆放,明里暗里逼着林武兴分家。 可林武兴咬死了不肯,他们只得继续跟着喝野菜糊糊——好歹这野菜糊糊是公帐上出的,少喝一碗就是便宜了别人。 整个家肮脏颓败,上空好像笼罩着一层乌云,空气更是飘散着□□味。随时都可能爆发出一场骂战。 今儿晚上照例是一碗野菜糊糊,林王氏说晚上躺着不费劲儿,吃多了也是积食,野菜糊糊里的那点面粉又给挖掉了一半。 当初听说林然然上山挖野菜,林王氏一家幸灾乐祸,都嚼舌根说林然然这是被病秧子小秋拖累得败家了。等到粮食越来越少,他们才在林武兴的呵斥下上山挖野菜。 可这时候野菜早就到了尾声,也被村里人来回刨了几次,林王氏他们能挖到的野菜都是别人不乐意吃的:苦丁菜,灰灰菜,长老了的蒲公英…… 这些野菜味道苦不说,而且老得刮嗓子。加上里面那点儿稀面粉,哪儿够吃的?被精细粮养滑了舌头的二房三房天天抱怨,三不五时都要在自己屋子里偷偷打牙祭。 今儿晚上,二房三房都紧紧关着门窗。 三房里,地上摆着个小炭盆,一个铝锅吊在炭盆上方,锅里咕嘟咕嘟滚着白水豆腐,还有一些白菜,白菜叶子都熬透明了。 林建设、刘佳、林萍萍和林志航都围着这小铝锅,闻着那香味儿直吞口水。刘佳拿着个勺子,等锅里的水滚了,就捞起一小块一小块的豆腐放进儿女和丈夫的碗里。 虽然啥佐料也没,一家子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就是在炭盆在屋子里烧着,味道刺鼻难闻。 刘佳多舀了一小块豆腐在林萍萍碗里,林萍萍忽然哭了:“妈,我明儿不想下地了。我脚太疼了,手也疼,你看看我这手,还有我脸上晒得都跟那林二妞一样黑了。以后我还咋进城?咋嫁给城里人?” 林萍萍那双手本来挺漂亮,脸也白白的,现在被毒日头晒着,脸粗糙变黑了不说,那双手也是被野草割得满是口子,干燥开裂,别提多难看了。 听到这话,林建设心烦道:“哭哭啼啼干啥?全家就剩四个劳力了,你不想下地,想累死你爹我?” “凭啥?我跟丹丹要下地,那鹏鹏比我还大哪,咋不要下地?就欺负我!”林萍萍哭道。 林建设一听这话心里堵得慌,啪地把勺子放下了。 刘佳先安慰了女儿:“你再忍忍,你表叔那儿递了消息,过了立夏工厂就要大批量招工了。” “真的!?”林萍萍和林建设同时道。 “千真万确。而且是好多家工厂同时招人,就是这疏通关系要钱。咱们手头的钱肯定不够。”刘佳道:“工资最高的纺织厂,工人进去第一年就能拿二十八块的工资,包分配宿舍不说,还给发粮票和工装。” “妈,你快点给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进城当工人!”这话说得林萍萍恨不得立马就能进城当工人。她想象着自己穿上工装的样子,那得多漂亮,林然然那死丫头看见了还不得羡慕死! 林建设也是心头火热,一个月二十八的工资,那他们一家子的吃喝就不愁了,还可以慢慢想法子把全家人都弄进城里去。 “这钱还差多少?”林建设问到。 刘佳慢慢伸出两根手指头。 林建设抽口气:“咋又涨了?” 刘佳道:“上次说的是玻璃厂,那儿工资少环境差,也没啥福利。这回我表哥说找的是纺织厂领导的路子,那儿可是个肥缺。” 林建设琢磨了一会儿,道;“是,咱要进就进最好的。那这钱掏空了我们家底儿也不够啊。” 刘佳道:“所以我催着你分家。那岗位咱们想着,别人也盯着哪。一个萝卜一个坑,咱们慢了一步,就可能被别人占了。” 林萍萍听着这话急得又哭了:“爸,妈,你们快给我想想办法!” ”别吵!我得好好盘算盘算。”林建设推开碗,咬着牙琢磨起来。 与此同时,二房的桌上摆着一海碗烧豆腐,几个杂合面馒头。那烧豆腐没啥佐料,就是酱油放得多,因为没有油滑锅而烧焦了些,整碗豆腐显得脏兮兮的。 但那可是豆腐啊! 一家人都就着馒头,你一勺我一勺地吃着豆腐。这豆腐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