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勾起博婉玳的回忆,对,这正是当年在玉杵山上,听到的琴音。嘴角上扬,弯成微笑的弧度,耳朵似乎又响起那日,精湛而多变的琴音,甚至博婉玳还能感觉到弹曲之人千变万幻的情绪。不知卢婷所说的,是不是那人?声音威仪的说道:“哦,朕也曾听过一回,只可惜当时只闻声,不见人,直到现在,还忘不了曲中的那清风傲骨,钢柔并济。” 卢婷已陷入那年的回忆中,她母亲调回京的那年,卢正夫与颜正夫于百花宴中相识,但那场百花宴后,颜墨梵突然得了急症,颜正夫整日以泪洗面,卢正夫得知此事,亲自上门探望,也帮着四处求医,打听偏方。 一年后,颜墨梵病情痊愈,颜正夫便带着他前往卢府道谢,卢正夫在正厅款待颜家父子,卢婷正好要出门,入厅想向父亲禀报一声。见着颜墨梵带着三分病气的薄唇凤眼,竟让她双眸无法从他脸上移开。正在品着桂圆枣八宝香茗的颜墨梵,自觉有人注视他,抬眼望去,见着卢婷一脸呆样,凤眼一眯,卢婷顿时耳根发热,两颊烧红。从那以后,每次颜正夫来卢府做客,卢婷总跟随父亲身边,却极少见着颜墨梵。 那年的重阳佳节,卢家主因公务在身,只由卢婷与卢正夫带家仆奴侍,前往玉杵山登高。到了镇山阁才知颜家也在玉杵山,卢正夫便去找颜正夫侃天说地,卢婷兴奋的跟着父亲前往,半路见着一男子头戴帷帽,带着两名侍儿走向山顶处的小道,其中一名侍儿手中还抱着琴。卢婷认得那两名是颜墨梵的近侍,便跟父亲说想去四周走走,快步的追上他们,装着巧遇的样子,客套几句后提出帮禄儿拿琴,那禄儿不敢应声的望向自家主子,颜墨梵没搭理,转向便又向山上去,禄儿竟二话不说直接把琴丢给了她,自已落得个轻松。 卢婷美滋滋的背着琴跟在三人身后,到得山顶往下望,云雾在万菊众中缭绕,如仙境一般。就在她被眼前奇景所吸引时,耳边,突然响起悠扬的琴声,颜墨梵却在弹了半首后,停了下来,叹口气道,还是冬日来这里好,在她一脸呆愣中,带着侍儿离开。 冬日里,她也曾来过玉杵山顶几回,却再没见过颜墨梵。 但立在红梅下,天上雪花飘舞,脚下云雾蒸腾,似乎那梅那雪都染上仙气,卢婷说不出那种感觉,只能用‘神奇’二字表达。 接下来的数月,她几乎每日都会无意的从颜府大门经过,只盼哪一日能再次‘巧遇’,不想,世事却这般不巧。 无意间又听到卢正夫跟卢家主提到,想与颜家结亲,不想卢家主瞧不上颜静茹这一弄臣,认为一个弄臣之子,怕也不是什么磊落之人,断不能当卢家女婿,任凭卢正夫如何夸颜墨梵,卢家主只是不信……卢婷心情顿时跌到谷底,她一直后悔,那一刻竟没胆,亲自去求母亲,不久,奉旨担任博婉玳的贴身护卫,前往翼西…… “卢爱卿……卢爱卿……” 思绪被博婉玳一脸不悦的唤回:“陛下。” 博婉玳双眸一眯:“在想什么?朕叫了你这么多声,竟没听见?” “没什么,只是些过往,微臣失仪,望陛下恕罪。”恭敬又带苦楚的声音响起,博婉玳见怪不怪,也没多少在意,这便是卢婷,从见到她的次一面开始,博婉玳就极少见她笑过,成日都是苦着脸,不声不吭。 但博婉玳却对这首曲子极为好奇,对那个在玉杵山上弹曲之人更加好奇,不知与卢婷所说的是不是同一人,便问道:“不知朕当时所听的琴音,与卢爱卿所听的是否同一人所奏?不知卢爱卿可有见过奏乐之人?不知此人现今何在回京后?朕想会她一会,当面请教一二。” 卢婷听着却是一颤,夜色下博婉玳没有看出她瞬间多变的神情,既疑惑,却又莫名的有些喜悦,遂而有略显慌张:“这……微臣恐怕有负陛下……” 博婉玳眉头微蹙。 “他,他……”卢婷有些不知该如何说明。 “她如何?”博婉玳追问,带着点点威压。 “他去年已嫁为人夫,微臣不便……”卢婷低头下,不敢抬眼看她。 “是男子?”博婉玳感觉到她的恍然若失,顿时一愣,凝视卢婷许久,她自已也曾经历,再了解不过了。眼底带着点点同情,淡淡一笑:“朕明白了。”带着丝丝遗憾,转身准备回帐,却突然伸手摘下一片叶来,含在唇间,也吹起这一曲子,娴熟的技艺不亚于她。 卢婷猛得抬起头,惊讶而心虚的望着博婉玳的背影。 博婉玳仅吹了一段又停下:“卢爱卿,此曲甚好,在朕听来,堪称天下无双,但你既已与之失之交臂,就切莫醉心与此,否则不过是徒增一道伤痕罢了。” 本只是想劝她,不要痴心于她人之夫。不想,卢婷会错了意,认为博婉玳既会吹那曲子,又说了这般话,应是知道了她的心思,警告她不要去妄想那个已不属于她的人,但,陛下为什么会知道? 深秋的夜已渐渐凄寒…… 博婉玳回到帐中,从枕底下取出书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