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去。 周母一惊,赶紧抹泪,又生着闷气,不愿回头。 周父当和事佬,对周远使眼色,假意骂道:“周远,你现在真长大本事了,都敢凶你妈妈了。” “所以我赶紧来道歉了。”周远就着这台阶下,“妈,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你别跟我计较。” “我哪敢跟你计较?反正你心里只有小易又没有妈妈爸爸。”周母刺了他一句,声音瓮瓮的。 周远自知理亏,继续认错:“是我不对,是我没有良心,要不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别气坏了自个儿身体,不值得,我爸还会心疼的。” 周母倒也好哄,斜了他一眼:“我身体坏了就你爸一人心疼啊?” 周远说了她想听的话:“我也心疼。” 周母笑起来。 “你不生我气了?”周远问。 “要真生你的气,那我恐怕得短命二十年。”周母说。 周父赶紧“呸”了三声,“这话可不能乱说。” 周母笑开怀。 她确实没真的生周远的气,更多是气自己。其实这么些年来,她本来就极想和儿子和解。 那件事过后,最初周远不爱跟她说话,她只以为他还没想开,觉得小孩子忘性大,过段时间就好了。 抱着这样错误的想法,等到发现儿子排斥她已经迟了,他和她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而谢周易被谢家收养后,他们经营的农副产品小本生意走上天时地利人和的好运,两年间赚了不少钱。 夫妻俩人细细一合计,转手卖了街上的房子,搬到城里,又改行开了家小餐饮店,因厨艺好选址好,收入颇为可观。 此一时彼一时,这年家中多一个孩子不再是难题了,再加上周远日渐与他们疏远,不与他们说知心话,做什么事都自有主张,周母更是后悔得要命。 但既已成定局,她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依然还是苦。 周父见此机会,也想将话彻底说开。 “当年你妈妈最顾虑的并不是家庭负担增加。 我和你妈妈吃了没文化的亏,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干不成什么大事,所以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把你们姐弟三人培养出来。 小易又是个聪明孩子,以她的智商,那肯定比你们仨更是读书的料,你妈妈想着,以后开销大了,我们实在拿不出钱,该让谁放弃学业呢? 让瑶瑶寒寒和你吗?好歹是自己的孩子,我们没有那么高尚。 让小易吗?先不说你肯定不答应,我们也办不到。 你妈妈说,接手了她的人生,又要耽误她的人生,索性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负这份责任。” 说到这里周父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阿远,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们。特别是你妈妈,她为了咱们这个家,也没过几天舒坦日子。” 周远的心像铅一样沉甸甸的,他看见母亲眼睛又湿了,犹豫了两秒,缓缓伸出手。 周母也没躲,任他替自己擦干。 他特难过地说:“妈,对不起。” 周母握了握他手,笑:“你我母子两人,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当年我也做得不好,幸好小易没有怪我,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会当个好婆婆的,你放心。” 周远释怀,他叫她:“妈。” 周母抬眼看向他。 “谢谢。” 锅里的水突然沸腾起来,周母揭开盖子,袅袅热气飘上来,雾花了她的眼。 她拿出一把挂面,说:“去切点葱。” 周远点头:“好。” 周父笑着离开厨房。 这天早晨,周远陪着母亲煮好面条,母子心中的那道鸿沟,在关火的一刹那,消失无踪。 当周远端着两碗面出来时,谢周易已知道他和他母亲解开了疙瘩,露出赞许的笑容。 因自己而起的母子矛盾,终于到此为止,她也暗暗舒口气。 快到中午,周远带着谢周易去参加高中同学婚礼。 车子疾驰,她看向窗外,走马观花打量这座小城。 今日天气不怎么好,早晨的浓雾还未散,阴沉沉笼罩下来,似乎风雨欲来,也显得建筑和草木都了无生气。 谢周易不禁感叹:“以后我们举行婚礼,一定要选夏天阳光灿烂的日子。” 周远没有异议:“要不你生日那天?或者七夕那天也行。” 谢周易问:“你就图好记是吧?” 周远扬眉反问:“我记忆力不好吗?” 他记她的生理期都从没出过错,更何况是纪念日?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