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君神情瞬间极寒,她漠然扬首,优雅地试去腮边的泪,冷声道:“去,查查到底是谁走露了风声!” …… 此事一出,胡泰被流放南蛮,胡张氏被打得人事不知,扔出了府里。至于月橘,老太太明白她寻死是假觅活才是真,于是给了她两条路,要么继续留下,府里养着;要么寻个踏实人家,嫁了。她本是受害者,可因着平日的性子,没多少人同情便罢了,少不了嚼舌根的,为了脸面,她也只能选择后者,出门了。 少个月橘,对江老夫人无足轻重,可少了胡张氏,梅氏便是断了条手臂。因此,她心情越发地不好,对苏慕君也冷淡了些。故而栽了一回的苏慕君,更加小心谨慎,不敢再轻举妄动。 经此一事,倒让众人颇是讶异。要知道梅氏任性,那是因为有江珝在撑,说白了便是江珝放纵的。这次,大伙无一例外认为他会袒护梅氏,可没成想,终了他不但没插手,还给那个他不待见的新妇挺了腰杆。 到底是房里人啊,哪亲哪疏,一眼便瞧出来了。 归晚也瞧出来。她算明白,要想在这个家里待得踏实,抱紧江珝的条金大腿绝对没错。所以这事,只要江珝信她,她都无所谓。 江珝当然信她。 因为仇怨,他对小姑娘心怀芥蒂,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聪明的,不会办出这么荒唐不计后果的事来。何况,苏慕君一出现,他心下便已了然了。 既然不是余归晚的错,便不该让她受这份委屈,虽说他还是不能彻底接受她,把她当做妻子,但他毕竟娶了她,他该为她负责…… 因祸得福,睦西院沉静下来,不必再瞧着她们,归晚日子过得消停。而且她还摸清了江珝的脾气,瞧着神祗般不可侵犯,甚至清冷得有些怕人,实则他也有他的软处,只要把他哄好了,留得安稳不说,许还能得到父亲的消息。 至于孕事,若他能碰自己也好,若不能,她自然有她的打算…… 自打江珝筹谋北伐,整日早出晚归,偌大的檀湲院,只余归晚一人。清静是清静了,然心中有所惦念,不甚安宁。除了去陪江老夫人聊天,她整日不出院子。 一个受了十几年现代教育的人,不通丝弦,不会当下的女红,不喜专研厨艺,连下棋都没个对手,好似除了品茶伺候花草,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誊诗抄卷来排解思虑了。 是日,她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时却多带了个人,是她半路在花园“捡到”的小朋友,江沛—— 回来途径花园,归晚瞧见梅花门前蹲了个小身影,她靠近时还把他惊了一跳,手里的东西下意识甩了出去。 归晚瞧清了,是只蝈蝈笼子。 瞧着他做贼心虚的模样,归晚“噗”地笑了,温柔道:“沛儿,你是不是背着嬷嬷偷偷跑出来的呀?” 江沛仰头,望着这个小婶婶。她眼睛真好看,像有星星在闪,亮晶晶的。他喜欢她的笑,更喜欢她甜甜地唤自己“沛儿”,她是这个府上唯一一个这么唤自己的人。 他眯眼笑了,憨态可掬道:“二婶,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嬷嬷和我母亲啊。” 江沛话语亲昵,全然没有初次见到时的局促,归晚被他逗笑了。她本就对这孩子有好感,况且上次糕点的事,不管小家伙有心无心,他毕竟帮了自己。 她接过茯苓拾起的笼子,递给了他,笑道:“好啊,我可以保密。但是你跟婶婶说,你的书都背完了吗?” “背完了!” “哟,这么自信啊,那背熟了吗?” “背熟了,不信婶婶考我。”江沛挺着小胸脯道。 小家伙可爱极了,归晚摸摸他头。看着他脏兮兮的小手,指肚上还有血丝似的,问道:“这是捉蝈蝈的时候咬的吧?”她拿出绢帕给他擦手,叹道:“好端端的小手还要写字呢,被咬伤了,怎么握笔。别捉了,赶明让外院小厮给你弄一个来。” “不行!我今儿得捉到,我还得用它换书呢!” 归晚顿住,捏着他被咬的小手指头,惊道:“换什么书?” 江沛鼓着小脸迟疑,半晌才忸怩地把原委道了来。原是家塾先生在讲课时提到了《周易参同契》,此等非常类书籍,他在家塾寻而不得。因悼念亡夫离子,睦西院书房被梅氏封闭;大书房如今被江珝占据,他不敢去;而与其它几房,向来无所往来,因着身份也没人把他放在眼中,他更是接近不得。无措下,不知从哪得来消息的江琼提出要借书给他。 上行下效,以宋氏的傲气,她儿子会瞧得起江沛? 所以他借他书,自然是有条件的,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