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晚上出诊,诊金一并结算。 老大夫年事已高,本来晚上是不出诊的,但看他确实慈悲心肠,也点头应下。 说他先回去开药抓药,顺便也给家里人交代一声,待会儿回来,晚上就在这儿守着。 他这么一说,小萝卜头才松了手。 不过完全没看沈伯谦,转过去趴在床沿儿看着昏迷不醒的那个。 唉,好人果然不好当。 小子,你又不是哑巴,说个谢谢会死啊? 折腾了半天,沈伯谦都有些火大。 不过,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反正也就是花点儿钱,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不能跟他赌气。 拿了钱让刘房子跟大夫去抓药,又请他顺便买两套衣服回来,待会儿给俩人换洗。 要知道,他俩可是从人市直接过来的。 刚到的时候,看房子的人死活都不让他们直接躺床上。 说弄脏了铺盖屋主回来他没法儿交代。 还是刘房子地头熟,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拿油布铺在被褥上,再铺块旧床单让人的躺下。 小的那个很是知趣,就算靠床,也都选有油布隔着的地方。 这种事,沈伯谦这个洁癖怎么受得了? 还是赶紧把他们收拾干净再说。 刘房子和大夫刚出去抓,杨风端着个簸箩进来了。 里面是一瓦罐的热粥,还有两副碗筷。 原来,刚才他们到这里,杨风把人抱进屋后,就自告奋勇的借厨房还有材料去煮粥了。 他是挨过饿的人,知道挨饿的苦。 粥熬好就赶快端了进来,不用沈伯谦吩咐,就给俩人盛了碗热腾腾的杂面菘菜豆腐粥。 只是没想到,小萝卜头早先都饿的啃泥巴了,这会儿见了粥也是一个劲儿咽口水,但却还是先端起一碗去喂大的那个。 不过他被饿了两天多,沈伯谦看他端着碗都有点儿晃悠,急忙接过来。 吩咐杨风去喂,让小萝卜头自己吃。 杨风应声把碗接过去,一调羹一调羹的吹凉了给大的喂下去。 小萝卜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自己端着碗“呼噜呼噜”的喝了起来。 喝完也不客气,自己又盛了一碗。 一口气喝了五碗,再想喝的时候却被沈伯谦拦住了。 沈伯谦告诉他,他饿的太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否则会有危险。 这倒不是他危言耸听。 以前外公就说过一件他亲身经历的事情。 六零年那阵子,他一个战友从老家跑了出来,无意中遇到他。 七尺高的汉子,对着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一家大小都饿死了就剩他一个,一个村没一家全乎的,家家都死人。 他一家大小死净,他没了顾忌,拼着命跑出来的。 外公当时刚好管大队的食堂,当天有头老黄牛死了,刚收拾好炖上,准备全大队开荤的。 他就捞了一碗,又拿了几个窝头给那个战友。 可这人饿恨了,几个窝头一碗肉一下子就没了。 外公又不好再给他,这都是有定数的。 但看着战友发绿的眼睛,他叹了口气说出去走走,让战友自己饿了再吃点儿。 果然,等他一走,那个战友就忍不住从锅里捞肉继续就着窝头吃。 外公在外头看着,知道自己肯定受处分,但想着他一家老小都没了,到底还是随他去了。 况且,他们可是一起打过仗的,既然遇上,怎么也要让他吃顿饱饭。 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战友饿了这么多天,猛的吃了这么多牛肉和窝头,根本消化不了,活生生给撑死了。 外公每说起这事儿,神情都很复杂。 而沈伯谦却一直不能理解,谁能把自己撑死啊,吃饱了还硬塞吗? 现在,他能理解了,小萝卜头吃第五碗和吃第一碗的速度几乎是一样的。 你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吃饱了。 实际上,他破衣服盖不住的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明显是饱了。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