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客真的是魏鸾,宝卿喜形于色。 “殿下昨晚回府后心绪欠佳, 今早到后面钓鱼去了, 也不让人跟着。姑娘……”宝卿话才出口, 猛然想起这位自幼相伴的表姑娘是已嫁人了的,没敢看盛煜的脸色, 忙改口道:“少夫人来了刚好, 帮着劝劝殿下吧。” 魏鸾颔首, 旋即瞥向盛煜。 这位大爷芥蒂深藏,恐怕不太想跟着进去。 遂抬头温声道:“夫君稍坐片刻,我劝好她就回来。” 谁知盛煜眉峰微抬,打量着粉饰一新的厅堂影壁,淡声道:“我同你去。” 他既不介意,魏鸾自不会阻拦。 夫妻俩随着宝卿往里走, 这座公主府修得宽敞富丽,曲折游廊红漆绿柱,每根枋梁上皆绘有彩画故事,绚丽斑斓。沿途走过,但见花木繁盛, 山石嶙峋,亭台楼宇无不精致,足见帝后宠爱。 许久,才到了后园水畔。 隔着粼粼波光,周骊音孤零零地坐在湖对岸,手里攥着长长的钓竿,半天都没动静。 宝卿悄悄叹了口气,“一直就那么坐着,半条鱼都没钓上来。” 心不在焉,自然是钓不到鱼的。 魏鸾约莫猜得到她为何如此,远远地看了片刻,让宝卿在这儿等,她过去瞧瞧。 湖不算大,但东西狭长绕路太远,是以修了蜿蜒有致的水上栈道和湖心拱桥,既不妨碍乘船游湖,也方便步行去对岸。夫妻俩行至中途,对岸的周骊音似有所察觉,猛然抬起头,辨认出是魏鸾后不自觉站了起来。 等两人走近,她才诧然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魏鸾笑牵住她手,“不能来呀?” “胡说什么,你当然能来!”周骊音低嗔,又看向盛煜——她又不傻,被所有人高高在上的捧惯了,上回被盛煜晾在霜云山房,自然能觉出态度里的冷淡。从章皇后那些言辞来看,背后是何原因,不言而喻。 遂淡声道:“只是没想到盛统领也会来。” “微臣此来,是多谢殿下昨日出言提醒。”盛煜仿佛没听出那位的挤兑。 周骊音唔了声,摆摆手,“应该的。” 盛煜便没再杵着,让她俩有话慢慢说,他寻了个不远不近的湖岸方石坐着,耐心地等。 …… 湖畔暖风袭来,卷着近处的花香水汽。 魏鸾瞧了瞧那空荡的钓桶,笑而揶揄,“还以为你乔迁新居,会大张旗鼓地庆贺一番。谁知悄悄跑这儿闷坐着,鱼在脚底下也没钓起来,拿着钓竿出神呢?” “我……”周骊音丢了钓竿,欲言又止。 魏鸾便静静看着她,唇边浅笑温暖。 周骊音两只眼睛在她脸上打转,片刻后叹了口气,歉然道:“昨日的事……我没想到母后竟会真的为难你,当时太过生气,忘记把你带出来,好在有盛统领。鸾鸾,母后她除了这回,没再欺负你吧?” “没有。”魏鸾摇头,“倒是你,吵完架就来这儿了?” “去北苑待了半天,心烦意乱的。” “头回见你顶撞皇后娘娘,敢摔蓬莱殿的门,胆子也是不小。” 周骊音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想着昨日母女间的争执,那种浓雾般想不透的困惑再度袭上心头。两人从前承欢于章皇后膝下,感情不浅,如今她因章皇后那等言辞而怒不择言,魏鸾却能坦然接受皇后的翻脸刁难,想必…… “母后为难你的原因,知道了吧?”她问。 魏鸾颔首,“为了兴国公的事。” “那——”周骊音迟疑了下,“你怎么想?” “玄镜司虽有心狠手辣的名声,却从没办过冤假错案,最后如何处置,也都是皇上定夺的。兴国公姓章,算起来也是咱们的表舅,但律法就是律法,不容漠视踩踏,谁都不能例外。幼时咱们读书,先生讲过石碏体恤百姓疾苦而大义灭亲的事,还记得吧?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