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苓是她出阁时的陪嫁,从东宫侍女到中宫女官,办事颇为得力。 似这等暗查的事,更是手到擒来。 章皇后吩咐完了,又问道:“昨日你去曲园传旨,情形如何?” “外头瞧不出太多端倪,周遭防卫似比上回严密了,门房都比往常戒备。没见着玄镜司的人,想来是无力主事。对了,魏……盛少夫人也不像从前镇定,奴婢故意出言刺她,她没能沉住气,出言怨怪奴婢,又背着我抹泪,瞧着心事重重的。” 这倒让章太后觉得意外。 她知道魏鸾那性子,瞧着温婉,实则要强坚韧,在宫里行事周全,甚少落人口实。即便上回章皇后故意欺压,也是逆来顺受,进退合度。如今失了分寸,自是因盛煜的缘故。 遂笑了笑道:“先查吧,若果真重伤成废人,这回倒没白费功夫。” “盛煜再狠也是血肉之躯,那座地宫里凶险,毒性又烈,就是咱们两位公爷都未必能活着出来,他还嫩呢。”章皇后这样说着,只觉胸口的气闷纾散了些,嗤笑道:“当初魏鸾瞒着我,费尽心机嫁进曲园,却落得这下场。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话倒是幸灾乐祸,有点小家子气。 章太后教导了她这些年,授以政事手腕,瞧见她这计较微末处得失的做派,有些不喜,却也无可奈何,只敷衍着颔首,命芳苓尽快去查。 没两日,芳苓便将曲园采买的药单呈送上来。 ——都是从各处药房零散买的,从盛煜负伤的次日起,每家只买一两样,只求药材上等,不计数量多寡,以避耳目。 章太后召来太医,得知这些药材果真与魏鸾所说的病症相符,甚是满意。 经此一役,帝后的脸皮近乎撕破。永穆帝那日当众拂了皇后颜面,又派禁足太子,提拔赵峻当了玄镜司副统领,带人直奔庭州,自不欲善罢甘休。 章太后岂会坐以待毙? 好在玄镜司废了,无异于斩断皇帝最锋锐的爪牙,许多事做起来便能少些阻碍。 章太后遂递信于庭州的镇国公,叫他待赵峻一行不必过于刚硬,适当推个能抚平永穆帝怒气的人出来抵罪即可。要紧的是先解了太子的禁足,免得周令渊被永穆帝的人贴身看守禁足,令她投鼠忌器不敢擅动。 京城里缺人手,镇国公不妨自请驭下不严之罪,子代父过回京受罚,也给她添个帮手。 分派完毕,又召来章皇后知会了声,叮嘱道:“长宁既选了明哲保身,往后咱们行事,也须防着她些,免得丫头片子心软走漏风声。终归她也没多少本事,要紧时候能惦记你和太子,已算有用了。” 章皇后毕竟没有太后那样决断狠厉的心肠,口中虽应着,念及母女离心,毕竟黯然。 ——当然,这已是两三日后的事了。 …… 魏鸾在宫里待了整夜,吐露出章皇后想听的话,次日得以顺利脱身。 回府后跟盛煜报过平安,又套车前往敬国公府—— 魏知非原定前两日便启程去朔州,因那日魏鸾母女进香时遇袭,随后得知盛煜在镜台寺被刺,魏峤猜得背后有章家的影子,为免意外,让儿子等两日听听风声再走。而今玄镜司直奔庭州,太子被禁足,才稍稍放心。 遂收拾行囊,启程赴任。 自然是没惊动旁人的,魏峤夫妇同乘,外加魏鸾一辆马车,送至城外长亭。 魏知非策马而去,众人折道回城。 谁知马车从朱雀长街拐出去没多久,前面的路却被堵住了。车夫无奈,隔了段距离勒马,免得不慎撞到行人。魏鸾掀帘瞧出去,便见原本繁华宽敞的街上,不知何时熙熙攘攘地围满了人,里头甚至还有哄抢斥骂之声。 原本宽敞的街道堵塞难行,前面的魏峤亦掀帘观望。 这一瞧,却碰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时公子——”魏峤瞥见人群外围白衣如画,负手而立的年轻画师,出声招呼。瞧着马车一时半会儿难以动弹,周围动静嘈杂淹没了声音,索性携着魏夫人弃车而出,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