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忙回禀道:“今日不曾招哪个伺候,倒是一直和一个外面带回来的婆子说话。” “婆子?”听到这话的人显然有些诧异。 侍女小声道:“原是今日侯爷在街道上,惊马冲撞了一个婆子,于是便把那婆子带府里来了,就是刚才夫人看到的那个,已经命人送出府去了。” 那侯夫人仿佛了然,淡道:“那个婆子?穿着实在是怪异。” 一时她语气中有些不悦:“只是一个婆子罢了,在二门外放着也就罢了,竟然还带到这书房里。” 阿烟远远地看过去,隐约可见那位侯夫人的容貌。 这个女人她却是认识的。 是当年御史大人李家庶出的四姑娘。 阿烟记得,当时她嫁给了武将萧正峰,传闻那萧正峰乃是粗鲁之人,这李四姑娘嫁了的第二日,都没起来床。 不曾想,如今竟来是这般富贵加身了。 阿烟心底不免一个轻叹。 世事沧桑,就是这般弄人。 这李四姑娘怕是永远也不会认出,那个狼狈的婆子就是昔日她一脸羡慕地望着的顾家三姑娘吧。 ******************** 离开了平西侯府后,阿烟背着沉甸甸的包袱,走在稀冷的街道上。 如今是快要过年了,许多店铺都开始关门,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影。 走出城后,她漫无目的地在这官道上踏着积雪而行,也不知道行了多久,却见来到了大名山下,山下有一个茅屋。 踏入这个茅屋,却见茅屋破败不堪,里面有一个炕,还有一个灶台,靠着墙壁的地方放着一个古老而陈旧的红木箱子,不过那箱子上早已挂满了蜘蛛网。 看起来是废弃已久的,今晚她倒是可以在那里落脚。 包袱里有平西侯府的侍女给她放进去的吃食和衣服。 今晚她只需要烧一堆火,将吃食烤一下,便能在那茅屋里安度一晚了。 她这个打算原本是极好的,可是谁知道,刚走进茅屋,便觉得眼前有人影闪过。 紧接着,后背那里感到一股沁凉,她僵硬地立在那里,低头看过去时,却见血红色的剑尖从前胸刺过来。 看到那血后,她才慢慢地意识到疼痛,撕心裂肺的刺痛,从中剑之处蔓延全身。 浑身无力,她僵硬地倒在那里,脸朝下。 她想,自己是要死了。 临死之前,她在冰冷而坚硬的泥土中,努力地睁大眼睛,想去看看那个杀了她的人。 可是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只能看到一个袍角,和一双靴子。 那是一双男人的朱靴。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忍不住去想,到底是谁,要对她这样一个穷途末路的穷婆子施以毒手? 可是这一切,仿佛都和她无关了。 ****************** 而阿烟所不知道的是,她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婆子的死,却在这燕京城中,激起了千层浪,并引起了其后十年的朝廷纷争。 从知道她死讯的那一刻起,权倾天下的平西侯萧正峰矢志将长公主的驸马沈越绳之于法。 可是那一日她死后,大雪将一切证据掩盖,想要取证竟然艰难万分。纵然他手握重权,可是对方却是长公主的驸马,他若要指责对方罪状,必须有证据。 而就在此时,沈越竟然鼓动翰林院学子,联名上书,谴责萧正峰戕害民妇,而证据则是,那一日萧正峰的贴身侍卫一直远远地跟随在那个妇人之后。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