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萝微微松了一口气——少一个是一个,也挺好的。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却又提了起来。 失了乐器无妨,那女子在同伴的手鼓被元阙一剑刺破之后,忽然发了狂,双手鲜红的指甲暴涨,竟生生长了半尺长,抬手就往织萝脸上挠。 不管威力如何,这一爪子若是挠实了,一张脸便毁了。织萝连忙往后一躲,露出一个空当。 但元阙自是不让她受伤的,回手一剑削断那十根刀片似的长指甲,向正挥杖要击向琵琶面板的玄咫道:“莫要打琵琶!若是琴碎了,她就要动手挠了!这可比她的乐声吓人!” 玄咫生生住了手,将禅杖一横,又挡去两道音箭,“无法破解么?” 织萝退后一步缓了一缓,心念急转,“自然是有的。眼前的都是傀儡,没有灵智,虽然看着吓人,但只要破了,也就没事了。不过关键是如何破?她们手上的乐器原不是命门。” 乐器不是命门,打破之后还会惹得她们直接近战肉|搏,远比音箭更可怕。只是乐器不破,她们就攻击不止,除非面前这些擅闯者立时毙命。 可是不对,但凡是傀儡或是阵法,总有一处是死穴,戳不得碰不得,一旦碰到,便会失去效力。却是哪里呢? 莫名地,元阙想起方才所见的,那敦煌城主问了江芷阑一句话——你见她是有眼珠还是没有? “眼珠!戳她眼珠!”元阙忽然大叫起来。 “阿弥陀佛!”玄咫骇然。眼珠的确是人体死穴之一,虽不一定要命,但眼睛被生生戳瞎确实是生不如死。 织萝略一沉吟,点头道:“不错,我倒是忘了,这样的傀儡,多是点睛则成!”说着就是数条红线去势如风,分取数人双目。 不过先前被元阙叫破了,织萝意欲何为那些女子都知道,连忙往后躲了一躲。 但那些红线对于织萝来说,就仿佛是在操控她自己的本体一般,想让它们往哪里就会往哪里,有几条硬在半空中打了个弯,紧追不舍。 “啊!”一声惨叫尖锐地响起,失了筚篥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被两道红线打中,当即散成彩色的粉末跌落在地,再也凝聚不起来。 元阙不由得一喜,“好,就打眼睛!” 知道了命门在哪里,动起手来也就快了许多。 那些女子飘在半空中,织萝的红线长,倒是能随意去打;玄咫也有一串一百零八子的佛珠,撤了线之后珠子能当暗器用。唯有元阙,仅一把长剑在手,远不能够到那些女子的衣角,便只好站在一边为二人护法,将那些还在密密麻麻落下的音箭挡下。 “擅闯敦煌者——死……”最后那抱着莲花阮的女子顽强地吐出这句话,也化作一团彩色粉末,整个石窟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场鏖战,费了不少力气,三人都站在原地喘息了一阵,才能继续动弹。 玄咫将散落的佛珠一一收回,仔细用一个小袋子装好,才轻声问道:“出去么?” “不急,咱们在这石窟中九死一生,却又不是奔着打架来的。这里头必有古怪。”织萝摆了摆手,当先就在石窟之中四下翻找起来。 这话倒是提醒了二人,于是他们俩也开始有样学样地四下找寻,看石窟中有没有密道或者夹层。 画中的颜料都脱落下来变成傀儡又被打散,整个石窟的墙壁变得空荡荡的。 但唯独中间那个女子,原本是反弹琵琶且歌且舞的模样,赤足踩在一朵莲花上,如今人没了,只剩脚下一朵红莲还仿佛灼灼业火一般。 元阙上前去屈指叩了叩那多莲花,面色一变,“空心的!” 织萝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红线一甩,便将那朵莲花击破,露出里头的暗格来。那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本小册子。拿起来随手一翻,却见纸张暗黄发脆,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第一窟:古丽曼莎,年十七,七月十四日申时生,阴;热迪娜,年十四,九月初五寅时生,至阴;王玉莲,年十五,十月廿卯时,阴;张秋娘,年十九,元月初七子时,上阴……这都是什么东西?还有第二窟、第三窟到第八窟。”元阙在边上看着,不由得跟着念。 织萝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从名字上看,大约是有中原人也有西域人,岁数都在双十以下,这个年纪的女子大约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师,方才围攻我们的一群是多少人?” 这倒是一下子把人问住了,毕竟谁也不会在大敌当前之时还能分出神来认真去数敌人究竟有几个。略微想了想,对比壁画上留下的印迹,玄咫不确定地道:“十六?” “十六,恰好与第一窟的名册数相同……不,每一窟都是十六。十六乃是阴数,双八相逢,乃是大阴,而这些女子的命格,也都是属阴的……”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