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将他逼进了这里, 四周全是巍峨陡峭的茫茫雪山, 真正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鼻侧有雪花随着呼吸融化, 雪水淌过他青紫皴裂的嘴唇。 江封喉节滚了滚,手掌攥起一小团雪球以极缓慢的动作送到嘴边, 嚼了两下后咽了下去。 他已经超过六十多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原本行军包里有便携式的压缩食品, 但是在战斗过程中不小心遗失了, 一同遗失的还有通讯器和急救药物, 全都随着包裹一起滚落山崖无影无踪。 没有食物不是难熬的, 最麻烦的还是低温。周围的山上隐藏着对方的狙击手, 他没办法移动找地方躲藏,因此只能暴露在漫天风雪之中,迅速流失的体温, 已经让他隐藏在积雪之下的双腿逐渐失去知觉了。 原本他的雪地作战服具有出色的维持体温效果,只可惜在小腿处被打穿了一个洞,子弹依旧嵌在血肉里没能取出来,根据江封自己的估测,很可能伤到了骨头。 风雪愈发强劲了,借着夜色的掩护,江封小心翼翼检查了一下腿部的伤势—— 还好,没有继续流血了,这大概算是低温最大的好处,否则在缺乏急救药品的情况下,光是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检查完伤势,江封开始检查自己剩余的火力装备:手枪和步枪的子弹早就用完了,狙击枪的子弹还剩下一发,但是周围的山峰上最起码还隐藏着两名狙击手,其他战斗成员也在十五个以上。在自己干掉了对方二十几个战友的情况下,看来不弄死他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手榴弹倒是还有两个,但是在这种地方使用手榴弹,引发雪崩后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他自己。 呼。江封仰头又吐出一口气:看来真是到了绝境了啊。在他近十年的任务生涯中,这次的危机程度差不多能排上前五了。 原本他不会这么惨的。 殿后掩护齐超等人离开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跟上队伍一起撤退。但是他转头又回到了毒品据点一趟,拷贝了电脑主机里的所有资料,顺带着还往口袋里揣了几份样品,这才被那群孙子堵了个正着,咬在他身后追了三天两夜都没放松。 感受着紧贴在胸口处u盘的硬度,江封觉得身上的冷意似乎减弱了几分。虽然太过鲁莽了一点,但是事关戚女士能不能尽快从昏迷中苏醒,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视线在翻卷的雪花中逐渐散开焦距,脑子里思绪翻涌,最后全部定格在一张心爱的脸庞上: 余火。 也不知道他现在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 在任务的事情上对他撒了谎,又违背了一个星期的约定,还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次回去,估计要被他骂死吧。 印象中余火还没对他生过气,气氛最紧绷的也就林辰差点亲到他那次,嘴唇紧抿,墨玉似的眼睛乌黑发亮,气鼓鼓的像只小仓鼠,把他压在床上恶狠狠威胁:“我想艹你。” 又性感又可爱,迷人得不可思议。 脑子里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青白色的脸上便不由自主浮现出笑来。等这笑容伴随着回忆一起缓缓褪去,剩下的就全是钢铁般的坚毅决绝: 他不能死在这,他可是有家室的人。 抬手摸上了左边手臂处的口袋,里面有一支一寸多长的微型注射器。注射器里装的是军方研制的特效药剂,每一个执行任务的特种兵都会携带一份,可以在数秒内将一个人的速度、力量、反应等各项能力强行提升数倍,并完全无视任何伤痛,最长可持续一小时。如此逆天的效用后果当然极为惨烈,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有人轻易尝试。 但眼下明显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 这样的环境等待救援太不现实,如果明天对方的狙击手还是没有撤离,他必须在自己的体力流失殆尽之前放手一搏。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活着回去见余火。 雪山中的天空似乎亮得特别早,他不过是微微打了盹儿,再睁开眼睛天色就已经大亮了。 天色越亮对他越不利,因为敌人居高临下,随时可能识破他的伪装。 尽量放轻动作转过身,将眼睛对准狙击枪的瞄准镜,小心翼翼查探了半圈: 妈的,对方隐藏得太好,又占据了地理优势,还是不能确定敌方狙击手的数量和具体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体力也在缓缓下降,更要命的是大雪忽然停了下来——如此一来,等到身上的积雪全部化开,他的踪迹立刻就会暴露在对方眼皮子底下。 江封再一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