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血口,此时血已凝固,却留下狰狞的鲜红口子,特别触目惊心。 不过分开一天之余,与他一同进这峡谷的情景就彷如隔世,已经离得好远。 而这只是外在肉眼能看到的伤,他一身黑衣之下不知还有多少伤。有些是我亲眼看见的,比如一次次撞击在电流铁笼上;有些是我看不见的,比如我背关在门内,凄惶地听着门外他一声声凄厉的啸声以及逐渐湮熄下去。 只要想到这,我就对徐江伦愤恨无比。气血上涌头脑一热就冲至徐江伦处,他依然还穿戴着罗刹的面具与服装,说是面具,其实是面罩。在我撕开那面罩之前,我是想狠打他几拳以泄心头之恨,可当真的揭开时身体僵化。 一道横跨了整张脸的疤,从额角到下巴。即使痕迹已经淡化不少,可依然破坏了整张脸,使其即使没有睁眼,也给人以狰狞的感觉。当初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变成这样? 沉念间想到什么,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记得当初我因夹在石缝中,在被高城救出时脸上也曾擦破,差一点就毁了容,如今是早就没有痕迹了。会不会徐江伦与我的情形雷同,也在那水下磕碰了某处。 本来衍生的念还是消去了,颓坐在地,回头看了看高城再看看他,最终低叹。 徐江伦伤了高城,但高城又何尝没有施计伤了他?不说一年前谢锐于徐江伦之背叛,就拿当下,不久之前高城用瑞士军刀在他腹部刺了一刀,又发狂般地打得他可能肩骨碎裂。前者是因为我,后者是为了我。 如此,我还有什么立场? 回到高城身旁,用沾湿了水的布给他擦拭了下眉角的血迹,手指抵触额角时察觉有不正常的温度。但我没他那么全能懂什么草药,只能尽可能地寻找他身上的伤处帮着清洗一下,翻开他衣服看见底下斑斑的伤痕,以为会麻木,却仍难抑心头钝痛。 唯一可庆幸的是并没找到大伤口,比如枪伤或刀伤之类的,更多的是一个一个黑点,转念一想就心颤地猜到那可能是他们朝他身上射击药物留下的。不足以致命,却也深入体内,留下疤点。不愿去想当时他承受了多少痛来忍受这些,因为只要一深想就恨得咬牙切齿。 等基本清理完后,我把湿了的布搭在他额头上。怔凝半响抬头,视角不可避免地触及那边的徐江伦,迟疑而纠结了半响,最终还是站起了身。 罗刹的面罩已被我揭开,身上是件类似于斗篷的半长衣,我将衣摆掀开后就不由倒抽凉气。难怪他的面色只见黑沉,气息也越来越弱,长衣之下的浅色衬衫已经染满了血。仔细看,发现大多是从背部浸染过来的,沉了口气将他翻过身,几乎大半片的衣衫都变成了红色。 我从高城身上找出那把瑞士军刀,将徐江伦背部的衬衫割开,我能做的也就是帮他把血迹洗去。而当血迹擦去时,眼角抽了抽,背上一条条痕迹呈露出来,那是旧伤,恐怕还是与一年前那次有关。清洗完后就将长衣给他盖上了,忽略刚才擦拭时指下疑似碎裂的骨。 能做的都做了,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可心中隐隐知道,这个天命恐怕是不好的。在温度寒凉,没有伤药的情况下,有些事实摆在那,我却无力回天。不止是徐江伦,就是高城这般也是未知数,他如果醒来是依然认不得我吧,然后挥拳相向,我成为第二个徐江伦吗?如果不醒来……念头刚恍过就丢开了,没有这种如果。 好像也没我什么事了,静坐在旁,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似乎一闭眼,意识就恍惚过去了,浑浑噩噩的黑暗,无尽无边的荒凉。睁开眼时以为就打了个盹,却见眼前昏暗,而我歪倒在地。赫然意识到我这一闭眼竟是一天过去,慌乱地爬起身,一瞬间全身血液冻结。 人呢?闭眼前就在近旁的两个人呢? 我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两步就顿住,环顾四下,悠长的河、不远处的竹林、空白的地、耸立的山,从近到远,由远到近,全都一目了然,他们在哪? 无数念头涌入脑中,是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来了人将两人都给抓走了?可为什么会将我留下?是他们之中谁醒了过来带走了另一人?那先醒的人会是谁?徐江伦?他后背骨头崩裂还有能力带走高城吗?而且以他对我……到这时我没法再否认他对我的感情,可即使不论感情,以他心性当是想办法将高城绑缚,而把我一同带走。 有个声音在反驳:他也要有能力做到的,事有先后,高城于他们而言自当比你更重要。 抛开这层,还有一念:如果是高城先醒了呢?心智已经完全丧失的他,会不会再次发狂而将徐江伦带走也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