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昨夜与贺桥牵着手散步时,寂寂树丛里时有时无的蝉鸣。 毫无疑问的现实与虚幻难辨的未来,忽然交织着汇成深不见底的海。 池雪焰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手边那杯失恋特调始终没有喝完,直至晶莹杯身染上窗外的绚丽夜色。 酒吧里渐渐热闹起来,他无声地起身离开。 站在同样的霓虹灯牌下,池雪焰第二次拨出那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 贺桥的声音清晰地飘进耳朵,依然带着温和的气息:“小池?” 在这个瞬间,池雪焰的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他紧紧攥着手机,直截了当地提问:“书里我第二次见到陆斯翊,是在哪?” 电话那端突然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再次响起的声音变得慎重了一些:“一家酒吧。” 一家酒吧。 池雪焰的手指几乎要松开,他用尽力气重重摁着光滑的机身,一字一顿道:“你得告诉我接下来发生的事,我要知道故事的全部细节。” 贺桥还没开口,他继续道:“我又见到陆斯翊了,在酒吧,偶遇。” 他将偶遇这两个字说得极轻。 灯光暖黄的房间里,贺桥正坐在电脑前接电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不再问,语气沉稳道:“好,等下见面?” 池雪焰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倦意:“太晚了,明天吧。” 贺桥理解他此时混乱的心情,约定好明晚见面后,听筒里便陷入长久的寂静。 就在他以为池雪焰是忘了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听见对方再度开口道:“你说过我破产、众叛亲离,然后死了,而那时我在家里的公司上班。” “……对。” “那我的父母呢?”这两个问句听起来格外冷静,“他们是不是也被我牵连了?” 贺桥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沉默片刻,还是如实道:“是。” 于是池雪焰不再问了。 他轻笑了一声,带着浓浓的讽意,随即语调如常地同爱人道别:“晚安。” “晚安。” 贺桥静静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屏幕由亮转暗。 然后他重新将视线落到闪烁着复杂数字与走势图的电脑屏幕上。 今天贺霄去了外地出差,所以他不必强迫自己泡在游戏房里。 同一时间,巍峨商业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里,司机打开车门,刚刚下班的贺淮礼坐进商务车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司机驱车前往贺家,短暂的闭目养神后,贺淮礼平静地翻开手边的文件夹。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红发青年的照片。 贺淮礼并没有找什么私家侦探,只是让人简单搜集了池雪焰算不上秘密的一些基本资料。 家庭成员、兴趣爱好、读过的学校、职业经历…… 在看到青年耀眼的红发、五花八门的爱好时,贺淮礼的神情都没有变化,当视线落在他的大学专业上时,才有了些许波动。 再往下一行,他盯着池雪焰现在的职业,终于显露出几分讶然。 片刻后,贺淮礼开口问前面的司机:“老马,我记得你上次顺路去接孙女的时候,说她牙齿不好?” “是啊,她爱吃糖,蛀牙了。而且胆子小得很,一见到医生就哭。”司机叹了口气,“人家拿个照牙齿的镜子过来,她立马哭得撕心裂肺,搞得这事儿拖了快一个月了。” 贺淮礼耐心听着,若有所思道:“牙齿的问题不能拖。” “就是说嘛,跟她讲道理又不听,真拿小祖宗没辙……” 车辆平稳地向前驶去,光影寥落的夜色里,贺淮礼慢慢合上文件夹。 周一早晨。 池雪焰准时走进诊所,像往常那样和相熟的员工们打招呼。 他抬手打卡的时候,在清晨暖阳的映照下,指间闪过一抹耀眼的光。 前台的女生咦了一声,好奇地盯着他走向诊室的背影,推推一旁的同事:“你看见了吗?还是我看错了?池医生的无名指上是不是……” 穿上颜色洁净的白大褂后,池雪焰摘掉无名指处的戒指,轻轻放进办公桌上的小托盘里,准备开始工作。 戒指是简单但好看的款式。 贺桥的审美不错,他想。 可惜工作的时候不能戴。 忙碌的一天正式开始,接待预约的病人、帮或听话或爱闹的小朋友们看牙…… 下午他提前开诊,接待的第一位小病人是个眼泪汪汪的小女孩,由爷爷领着过来。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