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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看到骑兵手中的武器,杨瓒揉眼,再揉眼。

    近两臂长,前宽后窄,沿顶端楔入数排尖钉,光是看着,就觉煞气逼人。

    按照太宗皇帝阵图,此乃骑兵利器,每遇敌寇,必所向披靡。

    杨瓒不再揉眼,嘴角抖了两抖。

    非常人行非常事。

    永乐大帝不愧为杀遍草原无敌手的猛人。

    先是战车火炮,紧接一阵排枪,其后直上狼牙棒,是个人都受不了。

    只可惜,战阵虽好,操演的官兵早非当年。阵中所用的“重兵”,皆以木头制成,刷上黑漆,挥舞起来颇有几分气势,实际全无半点杀伤力。

    杨瓒都能发现不对,何况朱厚照。

    随战阵操演,原本脸膛通红,激动不已的朱厚照,兴奋渐消,脸色越来越黑,大有一黑到底的架势。

    第六十二章 一起跳坑

    未时中,操演过半。

    演武场中,鼓声仍隆,号角四起,杀声震天。

    高台之上,朱厚照脸色黑沉,单手扣住玉带,狠狠咬牙,声音几乎从牙缝间挤出。

    “这就是六十八卫精锐,拱卫神京的京军?”

    骑兵照面,刀锋都未交错,便齐齐坠马。

    步兵交锋,嘴上喊得热闹,虚晃一枪,就地滚倒。

    先时,以制造兵器为由,兵部请延迟操演。朱厚照痛快答应,以为准备充分,必可重现太宗皇帝军阵的风采。

    结果呢?

    所谓的“重兵”,全是木头!

    所谓的精锐,五成弱兵!

    随操演进行,朱厚照的拳头越攥越紧。

    要钱,他给。

    要人,他给。

    要延迟,他也点头同意!

    到头来竟是这般?

    欺负他年纪轻,不知事,没随父皇简阅过十二营演武?这哪里是操演,分明是是在演戏,糊弄他!

    “够了!”

    见两名把总纵马相击,长枪刚刚擦边,便大叫一声,争先恐后“落马”,怒火终压抑不住,朱厚照当场爆发。

    “朕今日当真是长了见识!”

    留下这句话,朱厚照袖子一甩,转身走下高台。

    演武场中,官军仍一心“交战”,压根没有注意到,天子怒气冲冲走人。

    内阁首辅刘健眉头深锁,转向兵部尚书刘大夏,正要开口,被李东阳从后拉住。谢迁同刘大夏颇有私交,却无法帮老友说话。

    哪怕不知兵,不通晓军事,只要长眼睛,都会发现演武中的猫腻。

    “刘尚书,好自为之。”

    刘健脾气火爆,纵有李东阳调和,仍丝毫不给刘大夏面子。

    京军六十八卫,号称精锐尽出,却成一场闹剧。

    先时宣府兵情告急,兵部一力主张从大同太原调兵,主因是否在此?

    话将出口,又被李东阳拦住。

    无论如何,刘大夏是先帝托付的重臣,巩固边防有功,几番推举能臣,在朝中极有威望。纵然是内阁首辅,也不好当着在场文武和六万京军,让他无法下台。

    更重要的,内阁首辅和兵部尚书吵起来,实在不像样。

    朝堂且罢,演武场上口舌争锋,传出去,难免流言四起,令士庶笑话。

    “希贤兄,京卫如此,实非时雍兄之过。”

    京军疲弱,训练无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也非眨眼之间即可解决。当下要务,是规劝安抚天子,消去雷霆之怒。

    李东阳劝了两回,刘健依旧怫然,到底没再多说什么。

    期间,台上文武无心再看操演。

    演武官兵实在不争气。

    即便坐营官均是功臣之后,知兵善用,奈何闹剧已成,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

    未时末,最后一声鼓音落下,旗官挥舞令旗,喊杀声为之一停。五营军卒,多数竟站立不稳,歪着头盔,拖着腰刀,浑似打了败仗。

    此情此景,不提内阁三人,刘大夏亦是瞋目切齿,火冒三丈。

    五名坐营官翻身下马,一个赛一个脸黑。

    领着这样的兵,怎么打仗?

    不等遇到鞑靼,单是操练就会倒下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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