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能发现,顾伯爷不会不知。 安然在此,唯有一个解释,这几人深得顾卿信任,百分百的心腹。 两人消失在廊角,藏身暗处的护卫依旧僵硬。仿佛同墙壁廊柱融为一体,直到地老天荒。 今夜之事,虽有些惊世骇俗,于众人来说,却不是不能接受。 刀口舔血的日子,生死都置之度外。 伯爷不过是找了个男人,算不得什么! 只不过,被抱进屋内那位,不及弱冠,即登科探花,短短一年升至四品。深得两代天子信任,行事不拘一格,实非寻常人。 抓抓脑袋,壮汉们冒出同样的念头:伯爷到底是伯爷,不服不行。即便是找男人,也要找最与众不同那一个。 马长史仰望银月,连声叹息。 骤然觉得,之前所想,当真是杞人忧天,傻得不能再傻。 担忧杨佥宪实无必要,该同情的合该是老侯爷! 伯爷不算,多出这样一位儿婿,心脏不够强,当真会一头栽倒,再爬不起来。 室内烛光熄灭,廊上继续吹风。 月明星朗,夜色正好,却有人注定无眠。 正德元年,十月己亥,钦差至吏部签文,后至有司交还腰牌,请发新官服。 “朝服,公服,常服,官靴。” 针宫局管事仔细核对,看到落款是谁,半点不耽搁,立即寻到簿册,交代织工,他事暂且放下,先为杨瓒赶制官服要紧。 “罗公公,朝官的公服,怎么要针宫局来做?” “糊涂!” 针宫局管事瞪眼,给了徒弟一个脑蹦。 “旁人自是如此,这位能一样吗?” “小的不明白,您老给说说?” “你个猴崽子,属滚刀肉的!”罗公公气乐了,离开织造房,袖着手,站在廊下,道,“御前伺候的几位,你可都见过。” 小黄门点头。 “那几位都不得了,比得上先帝时的宁公公和扶公公。” 内造局管事道:“这位杨御史,可是连张少监都要陪笑脸的人物。刘少丞威风吧?抽两顿,一声不敢出,见面还要先弯腰问好。” “嘶——这位竟这么厉害?” “不然,你以为咱家会让下边赶工?”罗公公又给了徒弟一个脑蹦,“天子口谕,杨御史官府赐服,都由针宫局制。官帽朝靴,都出自巾帽局。” 小黄门又吸一口凉气。 四品的言官,竟和驸马宗室一个待遇? “规矩都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天子一道口谕,不合规矩又如何?”罗公公拍了拍徒弟的头,“咱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好歹和咱家一个姓,七拐八绕的亲戚,有个师徒名分,想在这宫里出同,好好学着点吧。” “谢公公教诲。” “得了,去织造房看着点,活计做完,你亲自给杨御史送去。” “谢公公提携!” “杨御史现居长安伯府。”罗公公咂咂嘴,似有几分不解,旋即抛开,“长安伯是北镇抚司同知,管着诏狱,府里的门房八成都是仅为。你去了,千万机灵点,别浪费了天降的好机会。” “是!” 得知送官服的是个小黄门,针宫局的几个佥书掌司都是撇嘴。 “掌印也太偏心了点。” “得了,人家是亲戚,咱们可比不得。” “啧!” “老小都是阉人,什么好事!” “快闭嘴,你自己又是个什么?” 罗公公出现在门口,房内登时安静。 先前说嘴的几人都低着头,穿针引线,半点不敢出声。 正德元年,十月庚子,万寿圣节。 天子御奉天门,百官具朝服,行五拜三叩头礼。 “天子敕,不受贺,免官宴。” 行完礼,各回各家,宫里不管饭。 因谋刺案没有查清,朝贡贺寿的番邦使臣,无缘得见天颜,阙左门设宴的规矩都免了,直接在四夷馆行礼,摆上几桌,就算完事。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