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诸事,杨瓒行礼告退。刚走出房门,就被顾鼎拦住。 “杨佥宪,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瓒挑眉,问道:“顾佥事可有要事?” “顾某确有事,望同佥宪详谈。” “如此,请。” 文武有别。 同为正四品,顾鼎是侯世子,杨瓒有中顺大夫的散阶,在朝中遇到,一般而言,当是顾鼎先抱拳行礼。在朝堂之外,就没那么多计较。 顾卿兄长的身份? 既然分支,这层身份未必重要。该给的面子,杨瓒会给。再多就不要奢望。毕竟,依顾伯爷的意思,伯府和侯府的关系越远越好。 走进客房,杨瓒亲自倒茶。 “顾佥事请。” “杨佥宪客气。” 顾鼎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赞道:“好茶。” “此乃客栈所备。”杨瓒笑笑,“顾佥事喜欢,可吩咐店家多备些,带回京城。” “……”他只是客气一下。 “顾佥事?” “杨佥宪好意,顾某心领。” 言官果真不好对付。 顾鼎似乎明白,杨御史同二弟莫逆,不是没有理由。这份将人气到肝疼的功力,非寻常人可比。 放下茶盏,顾鼎收起笑容,直直看向杨瓒。 杨御史翘起嘴角,姿态从容,竟开始品茶。先时不觉得,经顾世子“提醒”,果真口齿回甘,好茶。 “杨佥宪如不介意,本官便开门见山。” “请。” “敢问杨佥宪,同舍弟相交莫逆,可是实情?” “然。” “借宿伯府至今,可曾想过另觅宅院?” “没想过。” 杨瓒答得干脆,顾鼎被噎了一下。 “人言可畏。” “顾佥事之言,杨某不明。”杨瓒嘴角微勾,貌似在笑,眼底实无半分笑意,“可否请顾佥事解释一下,如何人言可畏?” “……” 这话能明说? 顾鼎再次被噎。 “去岁京城大火,杨某家宅被焚,书童惨死。顾同知念同僚情谊,在下方有安身之地,实是感激不尽。” 放下茶盏,杨瓒收起笑容。 “今岁,瓒奉旨南下,数月不在京中。归京不到半月,又随天子出城,实无暇寻找宅院。兼俸禄不足,米粮仅够果腹,有心也是无力。” 从去年五月至今,先省亲后南下,大半时间不在神京,哪来的时间找房子。 借宿伯府又如何? 哪个脑袋被门夹,敢出言讥讽,绝对两尺子抽回去! 家宅被烧,仅凭俸禄,连客栈都住不起。借宿“好友”家中理所当然。马上再买一栋宅院,才是有问题。 他倒想问一问,诸位同僚哪来的钱,挥手就能置办宅院? 东、西两厂正在抓贪,如火如荼。 上自提督厂公,下到颗领班,乃至寻常番役,见面都是双眼通红。这个时候,谁敢冒头,杨御史定会让其知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杨瓒正气凛然,坚定表示,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敢找麻烦,无需劳动顾卿,撸袖子就能抽回去。 为保宗族,顾卿已作出牺牲。万一出事,侯府不能相护,他能! 别看胳膊不粗,手握兵器,来一个抽一个,来两个抽一双。人数太多,直接抽出匕首,开扎。 顾鼎看着他,沉默许久,忽然展颜。 “我明白了。” 明白? 明白什么? “杨御史同舍弟莫逆,乃舍弟之福。回京之后,杨佥宪有暇,不妨过府。家父闻佥宪之名,早想一叙。” 顾鼎态度变得太快,无语的变成杨瓒。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