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中,庆云侯世子正无聊的抓虱子。听到人声,勉强抬起眼皮,看是哪个倒霉鬼。结果,没等看清长相,差点被冲鼻的味道熏个跟头。 捂着鼻子后退,一边抓着脖子,一边嘟囔两声,锦衣卫也开始不讲究了,这抓的都是什么人? 李少卿进来不久,光禄寺两名少丞,户部一名郎中两名司务,接连被狱卒押入。 坐在囚室里,几人都是垂头丧气,面白如纸。 照面两眼,全无“寒暄”的心思。 满朝皆知,被三法司会审,下刑部大牢,好歹有翻身的机会。进了诏狱,除非像李梦阳一般,得阁老求情,天子开恩,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倒霉点,死也死不干脆。 厂卫动极快,刑科开出驾帖,当天便抄家拿人。 自倭国归来,由兵科调任刑科,升任都给事中的严嵩,见到眼前架势,严格约束诸人,今日轮值,全部呆在部中,不许私下走动,更不许传出任何消息。 “如不听劝,本官可保不得你!” 刑科上下闭紧嘴巴,直到该下狱的下狱,该提审的提审,京中官员方得知确切消息。 先时只知厂卫抓人,不知是哪个倒霉。如今方晓得,又是户部和光禄寺。 联系早朝之上,天子的奇怪表现,内阁六部乍然心惊。 英国公坐在书房,见儿子归来,简单问了两句,便道:“我等爵位荣华俱为天子所赐。尔只忠心为天子办事,他事自有为父。” “是。” 张铭行礼,换上一身公服,再次出府,赶往豹房。 牟指挥使忙江南之事,顾同知仍在路上,镇抚司中人手不足,连他都要临时“凑数”。可见天子抓人的决心是何等坚定。 而其本意,不过是杀鸡儆猴。 想到这里, 今日之后,朝中定然会炸开锅。北疆正当危急,天子此举,也不知是福是祸。 行出府外,张铭飞身上马。 如父亲所言,国公府的荣耀,均系天子。 身国公世子,锦衣卫佥事,豹房管事,早成旁人眼中尖刺。与其畏首畏尾,缩手缩脚,不如放开顾忌。 做不成顾卿,该比不上顾鼎? 今上肖似太宗皇帝,聪明英毅,气充志定。少则一载,多则三年,必可乾纲独断。 此时坚定立场,上表忠诚,更能获得圣心。远好过情况明晰再做选择。 锦上添花莫如雪中送炭。 虽不中,亦不远。 望一眼御赐的国公府匾额,张铭深吸一口气,表情变得坚毅。 扬鞭驰往豹房,再没有回头。 乾清宫 得宫外回报,张永立即往御前禀奏。 “陛下,人都下了诏狱,牟斌戴义正在提审。” “知道了。” 御案后,朱厚照翻开奏疏,头也不抬。 看到最后几行字,抿紧嘴唇。 知朕如此沉不住气,杨先生怕要失望。 可朕忍无可忍! 一次两次还能容忍,三次四次实不可能! 北疆危急,他知。 但是,如为此继续纵容,岂不是让蠹碌蛀虫更肆无忌惮,没了顾忌。 “张伴伴。” “奴婢在。” “谷伴伴带回的人,都问出什么?” “回陛下,供词已抄录完毕。计得边官三十一名,有边镇军卫,也有州县官员。行贿银两达二十万。例外勾结,借互市和隐秘商路,数次私运铁器,得金千余两。” “还有吗?” “陛下,奴婢不敢说。”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