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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




    无他,史雍为表刚正,连谢丕一并弹劾。儿子被骂成奸佞,亲爹怎会坐视。

    避嫌?

    也要看看弹劾的是什么!

    如果谢丕被打成奸佞,谢迁岂能独善其身。

    上梁不正下梁歪,子不教父之过,一人犯法,株连全家。

    谢迁政治斗争经验过于丰富,想得深了些,甚至有五成以为,史雍弹劾谢丕是幌子,真正目标在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南京的官,敢找阁老麻烦,想死还是想死?

    再者言,“清君侧”的打击范围实在太大。

    天子登基刚刚一年,这个时候下罪己诏,完全是在打内阁的脸!

    先帝重托,三人辅政。

    天子不修仁德,有昏君之相,他们这些辅佐天子的人,又成什么?

    最终,内阁达成一致,此事必须站在天子身边。

    商议妥当,做好准备,只等明日早朝,快刀斩乱麻,将事情了结。

    毕竟,他们动手,属文官集团内部“调整”,不会伤筋动骨。若是由天子下刀,南京官场又得地震。

    按照杨御史的话,做官的不长脑子,看不清形势,还不如回家种田。

    言官怎样?

    遇到长歪的正德天子,言官照样收拾。

    未料想,朱厚照压根不按牌理出牌。

    翌日早朝,群臣进殿,分两班站定,许久未闻响鞭,更不见天子升殿。

    等了两盏茶,才有中官传旨,“上疾,愈视朝。”

    天子染恙,不上朝?

    群臣面面相觑,昨天还生龙活虎,早朝上,嘴巴始终没停,退朝时,下巴还沾着点心渣。

    转眼就生病,难不成吃得太多,撑到了?

    病好上朝,能不能给个期限?

    内阁三人表情不定,心都有些发沉。

    情况不对,非常不对!

    见不到天子的面,计划做得再好,都是一拳打进空气。如天子意在拖延,暗中遣厂卫查办,金陵的事,怕会脱出掌控,轻易难以了结。

    非是三人多想,实在是朱厚照有前科。

    称病罢朝,不只玩过一次。

    这一回,病得实在太巧。

    京城起风,尚未吹到北疆。

    镇虏营一役,击败鞑靼千骑,明军同样损失不小。封赏尚未送达,营堡内外已挂起白幡,立起上百新坟。

    无论边军还是京卫,马革裹尸,战死北疆,依传统,都将埋骨边塞。

    营堡中没有阴阳生,李大夫代为焚烧祭辞。

    总兵官以下均臂缠白布,在灵前燃香,焚烧纸钱。

    “魂兮,归乡——”

    悠长的调子,穿过朔风,夹杂悲音。

    营堡将士,无论是否受伤,只要能动,便是请役夫抬,也要到坟前祭拜。

    一将功成万骨枯。

    战死英魂,仍碑面向北,以身卫土,以魂守疆。

    风扯白幡,六出纷飞。

    祭辞声中,眼前一片白,未知是鹅毛大雪,还是没有燃尽,随风飞散的纸钱。

    祭礼之后,杨瓒返回营堡。刚跨过门槛,忽然眼前一黑,抓住近旁人的手臂,方才没有跌倒。

    转过头,一身大红武官服,却不是顾卿。

    “顾总戎,失礼了。”

    杨瓒侧身退开半步,脚下没注意,绊到门槛,整个人倾斜,差点砸到顾鼎身上。

    幸亏顾卿离得不远,反应又快,探手将人扶稳。

    晃晃脑袋,杨瓒心中苦笑。

    连续三日,只睡不到两个时辰,果真有些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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