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没料想,朱厚照的性格完全不似孝宗,更类太宗。 厂卫的动作骤然频繁,封地内,明里暗里被埋下不少钉子。 有的摆在明面,有的则深藏背后。经验再老道的护卫,也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样一来,就像有一柄弯刀悬在头上,各地藩王再难睡个好觉。 为养护卫,前代晋王起,王府长史司便同江南豪商暗中联络,进行交易。 王府为豪商北行大开方便之门,作为回报,后者走私市货,无论海陆,必有分润。少则一成,多则三四成。 别看份额不多,基数却是相当大。 成化末年至弘治十六年,靠同商人勾结,晋王府累积下惊人的财富,暗中豢养护卫千人。 期间发现,宁王府和商人联络更密,所得好处更多! 去岁,钦差南下,剿灭双屿等海盗窝点,抓获谢十六等悍匪,许多假倭走私商也陆续落网。 消息传到太原,晋王立即知晓不好。 果然,很快又有探子回报,表面为商,背地为匪的徐船主,举族被抓,或斩首示众,或流放发配,或卖做官奴。 巨万豪商,门楣倒塌,一夕覆灭,震动江南。 得知消息,晋王当机立断,派出暗藏的护卫,沿商路北行,沿途搜索拦截北归的徐氏商队。 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必须将其劫住,斩草除根。 王府同徐氏的交易,始终在暗中进行。 徐船主身死,族人多被蒙在鼓里。只有借晋地市货草原的商队,才知晓内情。 可惜,消息走漏,对方有了防备,王府护卫在必经之路设下埋伏,苦等数日,未见有人经过。沿路追寻,竟中途失去踪迹。 晋王提心吊胆,唯恐对方落进朝廷手里,破罐子破摔,咬出王府。 几月过去,没得来商队落网,却等来鞑靼叩边。 蓟州升起狼烟,同草原相邻的晋地也不太平。 起初,不过是十余游骑骚扰,引起边卫警戒。 很快,队伍扩大到百余人,每行都能绕过边塞堡垒,避开边军主力。来去如风,杀人放火,抢夺金银,掳掠丁口牲畜,如入无人之境。 一次两次尚罢,次数多了,边镇武将不得不开始怀疑,晋地有鞑靼探子混入。要不然,就是有熟悉边镇之人,背叛国朝,投靠鞑靼。 晋王听闻回报,当场冒出冷汗。 为助商队躲开边卫,长史司特遣文吏随行。徐氏商队不见,文吏也随之消失。 如果真是徐氏卖国,有文吏在侧,晋王府绝脱不开关系! 随蓟州战事愈急,晋王愈发食不甘味睡不安枕。唯恐哪日事发,朝廷派人包围王府。 午夜辗转,常被噩梦惊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囫囵个躺在寝宫,没有被厂卫抓去,贬为庶人。也没有被带进宗人府,由宗正历数罪状,跪在囚禁处,面王陵方向忏悔。 坐起身,擦掉冷汗,晋王终于明白,亏心是什么滋味。 他不像宁王,有怀抱天下、垂统万民之志,即便有,也在今上登基后被磋磨殆尽。现如今,他只想多赚银子,多些护卫,日子过得好些。 可惜,唯一的愿望,也将成镜花水月,触之即碎。 捧着圣旨,晋王满面愁容。 想起离开不久的宁王信使,更是翻肠搅肚,心中忐忑。 换成五年前,哪怕是两年前,他都会被说动。如今,半点可能都没有。 把柄被天子抓在手中,还有什么可蹦跶? 清君侧? 清个xx! 到头来,君侧未清,造反的大帽子压下,世人唾弃,祖坟都进不去。 想起宁王在江南的动作,晋王不禁叹气。 换成早年,朝廷八成会手忙脚乱。现下,就算天子不知应对,内阁站出来,都够他们喝一壶。 晋王冷笑。 如果没有谢丕,事情还能转圜。拉上阁老的亲儿子,还是最得意那个,不是自己树敌,还能是什么? 宁王不笨,可惜在封地日久,目光终有局限。 借蓟州危急向朝廷发难,是聪明人该做的? 即使能算计成功,也会被百姓戳脊梁骨,到头来,十有八九被自己坑死。 躲在后边不会被发现? 想得美!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