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食盒摆到桌上,盒盖掀起,热腾腾的面饼,裹着胡椒味的羊汤,切成薄片的羊肉,连着筋的羊骨,一样接着一样,陆续摆到面前。 此时此刻,刘庆饿得能啃树皮。平时扫都不扫一眼的陋食,让他双眼通红,恨不能扑到桌旁。 肉汤的香味愈发浓郁,口水不自觉分泌。 刘庆表情难堪,肚子叫得山响。 勾起嘴唇,杨瓒拿起调羹,舀起一勺羊汤,十分自然的——送进自己口中。 刘庆瞪大双眼,眼球布满血丝。视线随着汤勺移动,好似随时会扑上来,为一碗肉汤同杨瓒拼命。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饮下羊汤,杨瓒擦擦嘴,看向刘庆。 “我想,经过这几日,刘柱史应有深刻体会。” 刘庆的脸色由红变青。 “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侮辱于我!” “非也。” 摇摇头,杨瓒示意长随退下,垂下眼眸,一下一下搅动羊汤,笑容微凉。 “仅是三日,刘柱史便耐不住,可知边塞之地,千万将士,几乎常年不得饱腹,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刘柱史不言,看向杨瓒,意图探明对方用意。 可惜的是,香味飘散,肚中轰鸣,注意力实在难以集中。 “刘柱史奉旨查大同边储,可曾查出什么?” “……” “不想说,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刘庆咬牙,眼底闪过火光。 “你究竟想说什么?” “说什么?”杨瓒眯起双眼,笑容更冷,“我只想让刘柱史体会一下,饿肚子是什么滋味。” “你?!” “本官祖籍宣府,祖上即为边民,深知边塞苦寒。天灾连年,民屯不丰,军屯少产,军饷拖延,更少有足额。朝廷地方伸手,几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将官吃空饷,屡禁不绝。” 说到这里,杨瓒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边军饿着肚子,仍要戍守北疆,对抗鞑靼,以命卫民!身为监察御史,刘柱史当真看得过眼?” “此事当上奏兵部户部,同下官何干?” “无干吗?” 杨瓒冷笑。 “朝廷令尔查边储,查的是什么,刘柱史当真不知道?” 刘庆再次沉默。 “我可以杀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在你死后,更可上疏朝廷,言你被贼虏收买,构陷同僚,坏我边防。” “你敢?!” “不敢杀你,还是不敢上疏?”杨瓒看着刘庆,冷笑道,“贼虏是你带来,弹劾奏疏是你递上,蓟州延庆州文武俱可为证,你来说说,本官有何不敢?” “你……我……” 刘庆脸色惨白,无言反驳。 “本官早说过,留你在镇虏营,是救你一命。” 说话间,杨瓒自袖中取出几页纸,摊开来,赫然是刘庆的上疏。虽是抄录,内容却一字不差。 “刘柱史可看到了?” 慢条斯理展开纸页,杨瓒看向刘庆,道:“不妨告知刘柱史,三名别部牧民都死在路上。护送之人,亦被闯入蓟州的鞑靼游骑杀死。刘柱史的两位同僚大难不死,正在平谷养伤。据瓒所知,其有意举发刘柱史同鞑靼勾结,意图扰乱边镇。” “奸邪小人萋菲贝锦,恶意中伤,血口喷人!” “物证人证俱在,何谓恶意中伤,血口喷人?” “你?!” “我什么?”杨瓒侧首,笑容温和,愈发显得俊雅,“若我放你出镇虏营,无论归京还是折返大同,两日之内必遇贼匪。是生是死,实难预料。” “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提醒。” 杨瓒摇摇头,为不被理解感到遗憾。 刘庆狠狠咬牙,后槽牙几乎磨碎。 “说这么多,你究竟何意?”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