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廉点点头,解除疑惑,为多心感到不好意思。半点没有怀疑,杨瓒腹黑成墨,压根没有道出真相,只用“场面话”敷衍。 当他长成,位列朝堂,经历种种斗智斗勇,学会挖坑埋人,才终于发现,四叔当年是如何英明神武。 由此,不禁发出感慨:廉有今日,实仰赖四叔教导。跌在坑中,莫要怪廉。本官也是无奈啊。 道理很简单,有个厚黑成性,常常“善意谎言”的叔叔,小少年不想被唬弄,唯有睁大双眼,努力发掘真理。 步子越迈越大,路越走越长,真理越挖越深,白胖的馒头也会裹进芝麻。 亲叔叔是殿试探花,御前重臣,起步点本就高于常人。 加上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的教导,南镇抚司同知的熏陶,东、西两厂厂公的提点,谢状元顾榜眼,乃至王参议的各种小灶,想不完成蜕变也难。 偶尔,致仕的李阁老还要点拨两句,芝麻包再度进化,踏上厚黑巅峰,完全不是虚话。 有猛士不开窍,以身试法,自撞南墙,被小少年挖坑埋土,爬不出来,只能坐在坑底,仰望蓝天,自认倒霉。 当下,小少年还是白白胖胖,软乎乎的包子一枚。但随杨瓒教导,受顾指挥熏陶,潜移默化,转变之日,终不会太远。 百米距离,转眼即到。 庆平侯府前,顾鼎一身绮衣,腰束金带,在阶下亲迎。 车夫拉住缰绳,马车停下。 杨瓒放下手炉,紧了紧外袍,弯身走出车门。 双脚落地,积雪吱嘎作响。打了个喷嚏,立觉朔风扑面。 天色愈暗,早有侯府家人打起灯笼,张开纸伞。 未等家人上前,顾卿先一步翻身下马,快行两步,以斗篷罩住杨瓒。 目睹此景,侯府家人僵住,顾鼎仰头望天。 兄弟啊,好歹还在大门外,能否注意下影响? 可惜,在长安伯面前,顾世子实在欠缺存在感。 习惯成自然,杨瓒披着顾卿的斗篷,未觉半点不妥。向顾鼎拱手,旋即回身,欲将杨廉抱出车厢。 杨廉脸红,坚决不肯。 “四叔,侄子自己走。” “风冷雪厚,受了寒气不好。” “……” “怎么?” 杨瓒再伸手,却不见侄子抓住。以为小少年不好意思,心下别扭。 未料想,杨廉迟疑抬头,低声道:“四叔,侄子重,您怕是……”抱不动。 杨瓒:“……” 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想起蓟州时,顾榜眼单手持剑,舞得虎虎生风,他双手接过,却是一个踉跄,杨瓒禁不住眼角发酸。 正无语时,斜刺里探出一条手臂,直将杨廉托起,抱出车厢。 杨瓒抬头,对上轻轻松松,恍似托着一捧空气的顾伯爷,默默无语,泪水长流。 好吧。 人和人不能比,他早就清楚……清楚个x啊! 侯府前这一幕,落在不知情者眼中,多会以为,杨瓒同顾卿相交莫逆,情谊深厚。负责迎人的顾世子,心底知晓真相,唯有揉揉双眼,再次仰头望天。 雪越下越大,朔风更冷。 杨瓒连打两个喷嚏,裹着顾卿的斗篷,仍挡不住寒意。 门前显然不是寒暄之地。 “二弟,季珪,随我来。” 听到顾鼎之言,杨瓒颔首致谢,顾卿却是挑眉。 顾鼎知晓根由,当即摊手。 称佥宪太过疏远,唯有称字。 他倒是想呼“弟媳”,弥补之前“过失”。无奈,这两口子都不好惹,已惹上一个,不好再惹另一个。 不然的话,绝非挨几鞭能了事。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