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太困,眼皮子重得不行,怎么都睁不开。 他想摸摸陆减,手没抬起来,眼前就陷入了黑暗。 “赵医生睡着了吗?”陆减的头在方灼手心蹭了下,见没反应,宠溺的笑了一声把人抱紧。 方灼这一觉睡的够久,直到第二天上班时间也没醒来。 院长带了几个医生过来,把人抬上担架送去其他医院,检查结果只有一个—— 睡着了。 陆减已经快疯魔了,就像影子一样,无论任何时候,都抓着方灼的手,每分钟都要喊几声,“赵医生,怎么还不醒?” 问到后来,他也不问了,突然一个人低低笑起来,咬了一口被自己捧着的手,牙齿不轻不重地研磨着一根根手指。 他对自己说,醒不过来也好,赵医生就能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 到了下午,陆减的情绪开始不稳,他的镇定和克制全都不见了,病房里的所有东西被砸了个遍。 期间,从警局回来的钱医生,还提水果来看过一次,被陆减揪着衣服掼倒,随后脖子被一只手给扼住,钉在了地上。 上方的青年吭哧吭哧的喘息,像头发狂的野兽,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暴虐和怒火。 钱医生后脑勺撞得生疼,还是好脾气的解释,“我只是听同事说赵医生住院,特意来看看,我没有恶意。” 陆减的手没有松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暗沉黑眸中,似乎有东西在流转。 钱医生被这眼神攫住,心脏紧缩,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自己正面对的不是一双眼睛,而是两口吃人的无底深渊。 阴暗的心思,不可言说的情绪,甚至是被邪恶浸泡的灵魂,只要被对方盯住,他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撕碎,侵吞。 这不是一双正常人的眼睛。 站在一旁的院长被陆减煞气四溢的样子吓住了,声音干涩的喊道,“陆减,你冷静一点。” 陆减眨了下眼,猛地松手站起来。他张了张嘴,突然冲进卫生间呕吐起来。 没有人知道,陆减能看到的不只是死亡。 无论任何人,只要与他有皮肤接触,他能在刹那间,看完对方一生中的所有经历,甚至能共情对方人生的喜怒哀乐。 对陆减来说,自己就像是个变态的偷窥者。 除非必要,他不会主动去触碰任何人。 开始他只是刻意逃避与人肢体接触,久而久之,心理发生了病变,只要与人接触,就会恶心,呕吐,严重时,甚至会情绪失控。 陆减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要在孤独中度过,直到遇见赵医生。 无论多亲密的触碰,赵医生的人生都是一片空白,温暖、惬意。 很快,他发现自己对赵医生产生了贪恋,每天都想靠得更近,最好是让他沾上自己的味道,成为他的专属。 可是陆减也在不安,他只能偶尔在梦境中看见赵医生,却无法从自己的人生中看见对方存在,就像被某种力量刻意抹去,无论在他人生的哪个阶段,他的身边总是有个空缺。 可是在刚刚触碰到钱医生的那一瞬间—— 他看到了想要的。 陆减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马桶,神经质般低低笑起来。 院长吓坏了,探出半截身体往里看,陆减也在这时看向门口,“院长,赵医生会醒的。” 听见青年嘶哑的声音,院长如遭雷劈,定在原地。 这是陆减第一次对他说话,院长却高兴不起来,赵医生是棵树,陆减就是缠在树上藤蔓,他的所有情绪和感情都依附在树上。 如果有一天树枯了,藤蔓也会一起枯萎吧。 哎,麻烦了。 下午的时候,陆减把凌乱的病房收拾了一遍。 他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温柔地描摹着病床上男人的脸。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