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薇明白:她妈妈心情不好,连本地的天气都要贬损一把。 她把自己男朋友招呼过来,讲讲笑话,活跃一下氛围。她男朋友正是沈达观,至今奋战在销售岗位上,外表像个浪子,内心倒是妥帖,几句话就逗乐了杜兰薇的母亲。 杜母的笑容仅仅维持了几秒钟。 因为她看到了楼下的儿童。 这一年,傅承林的爷爷七十三岁。在他们老家那边,常有人说:七十三和八十四都是一道坎,新年必须风风光光地过。于是傅家来了不少亲戚,还带了自家的小宝贝——几岁大的小男孩与小女孩在一楼大厅内疯跑,蹦蹦跳跳。 后花园有个迷宫,家长不允许孩子们出门。 他们释放天性,结伴玩起了游戏。 杜母说:“我想再要个孩子。我今年也才四十多岁,儿子大了,我约莫六十岁,还能陪他好多年呢。” 高龄产妇。杜兰薇心道。 她也不知道怎么劝母亲。她根本劝不动她。很久以前,母亲要和她的亲生父亲离婚,父亲哀求自己的妻子别走,看在这么多年的感情上……事实证明,感情一文不值。她忽然就疑惑,小时候那些父母和睦的场景,是否仅是她的幻觉所滋生的假象? 杜兰薇失神片刻。 沈达观斜斜倚靠着栏杆,观望一楼大厅的众生百态。他从中找出一个熟悉的脸孔,道:“那女生,我认识,她是你们家的人?” 杜兰薇挑眉:“你认识谁啊?” 沈达观完全不知道杜母的那些计较,更不知道杜兰薇曾为傅承林动过心。他用一种老朋友聊天的闲谈语气说:“姜锦年。我跟他们公司合作过的,合作密切,领导们就把我从上海调过来了。” 姜锦年? 怎么又是姜锦年。 杜兰薇的母亲讽刺道:“那姑娘还真认识每一个男人。”说完,她轻搭着扶手,慢悠悠地下楼了。这世上可能每一个人都戴着面具吧,杜母先前还在挑剔这个,挑剔那个,可她一旦见到了外人,就是一副端庄冷静与落落大方。 杜兰薇感怀道:“我是她女儿,就要听她的心里话?我巴不得她把我看作外人。” 这座金碧辉煌的高门大户内,各色灯影流光璀璨,房顶修造得精妙,大约是模仿了欧式建筑?杜兰薇也不清楚。她还知道某间屋子里,有一个透光的小穹顶,四周镌刻着玫瑰花与蔷薇花,漂亮极了。她小时候总以为有钱人就是有钱,但她不知道,所谓“有钱”,也被划分了三六九等。 她摸着栏杆花纹,沈达观指尖轻敲,道:“你是你妈最信任的人。” 杜兰薇笑道:“我可开心了呢。” 沈达观失语。 他逃回最初的疑问:“姜锦年是你们家什么人啊?” 杜兰薇在暗处绕指画圈,问他:“你对姜小姐有好感吗?” “哪儿跟哪儿,”沈达观道,“我就问你一下。” 杜兰薇撒谎道:“她特意来找你的。” 沈达观竟然没起疑心。他蹙着眉,咬一根手指。 杜兰薇双手抱臂,步步紧绷:“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话已出口,她又懒得再去问了,男人是定不住心的,女人亦然。她在乎男人,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想通这一点,她顿时变得无所谓。 结果,沈达观居然说:“工作有牵扯吧。我举报了她的上司。” 她的上司…… 不就是罗菡吗? 怎么回事? 杜兰薇惊呆:“你从哪一条渠道弄来的情报,就连罗菡搞了老鼠仓你都知道?” 沈达观隐晦地说:“我不太记得。” 他最后又把视线扫向了姜锦年。 * 姜锦年正在和傅承林讲话。爷爷家里有不少亲戚,她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