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太的陪房走了出来,见盛装打扮的管平波愣了愣,管平波迎上前去,笑着往陪房手里塞了块银子,低声道:“我们家老太爷使我来说话。” 陪房一惊,忙绽出一个笑脸,扶上管平波的胳膊,伺候着往内宅去。进到屋内,暖香扑鼻,雪雁赶上来替管平波脱了斗篷,露出了里头衣裳的华贵。陪房暗赞一句,地方豪强果然有钱!一个小老婆都这般排场,可见那日宴饮是刻意低调了。 请管平波坐下,陪房又去请程太太。就有小丫头端上女眷常喝的果子茶,白瓷茶杯内几颗红枣桂圆,配着个精致小银叉子,倒像甜品。桌上一叠蜜饯,一叠巧叶酥,皆用莲花型的瓷器装了,看着就显高档。 时下丝绸珍贵,便是官宦人家,不待客时都是穿着家常衣裳。若要见客,才换新衣。管平波不请自来,程太太少说得要半个钟头打扮,便慢悠悠的喝着茶,时不时捡颗蜜饯咬着,耐心等待。 良久,程太太方笑盈盈的出来,管平波忙起身见礼。程太太笑道:“对不住姨奶奶,是我来迟了。” 管平波懒的那么多废话,勉力寒暄两句,就道:“我们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隐去了窦家兄弟阋墙,只把洪家算计了窦家一个儿子的事告诉出来,又道,“我们老太爷在家中急的没法,不好使男人出来扎眼,嫂嫂姐姐们的官话说的又不如我,只得派我来传话。府上就没听到什么风声么?” 程太太看了看左右,索性携了管平波的手往里间坐下才道:“府上可知近来雁州盐矿之事?” 管平波为难的道:“不瞒太太,我年纪小,家里的事都不大管。并不知家里知道否。” 程太太心中了然,不过一个妾,凭谁家也不会与之商议机密。只如今派她来传话,程太太便压低声音道:“雁州盐矿被人盯上了,我们老爷查了许久,似是惊动了京中。太子殿下特命人写信来与我们说,且先收一阵子,应付了这一茬再提。你家去告诉贵府老太爷一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都先别急。” 管平波不动声色的套话道:“铁矿呢?” 程太太惊讶道:“你不知道?铁矿那处矿工年前闹了起来,已是停工许久了。” 管平波道:“是单刁民惹事,还是有人调唆?我们家心里没底呢。” 程太太道:“我们老爷也疑心有缘故,正在查。不过既停了工,亦难下定论。如今要紧的是盐矿那头。铁器家伙一时半会坏不了,便是有什么,凑活着能对付。盐却是日日要吃,倘或出点事故,市面上断了货,叫百姓们如何过得?” 管平波心中佩服,明明是官盐私卖攫取暴利,到当官的嘴里,就变成了为百姓生计了。这不要脸的境界,自愧不如。 程太太实不知窦宏朗调任的事,看在合伙人的份上,唤了一个仆从道:“你去衙门里走一趟,告诉老爷,没什么事且先回来,家里有事呢。”又扭头对管平波道,“我内宅女眷,外头的事不大理论,待我们老爷回来,亲与你分说就明白了。姨奶奶也不用急,你们不懂朝中规矩,故容易唬着。实际上那般地方,便是接到调令,磨蹭个半年再上任也是有的。有半年功夫,什么事不活动开了?七品官虽小,亦有好处,不打眼、好调动。你们原是苍梧郡的人,哪里有在苍梧本省任职的道理。花点银子,请个御史弹劾弹劾,有本事他洪同知把人调去北方当官,那才叫人服气。” 管平波奇道:“论理,洪家势大,他为何不把我们老爷调去北方?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程太太道:“这便是他心黑之处了。调去北方,合了规矩,就是正经实缺官,你们家老爷有钱有本事,有了运道,往上爬多高的都有。落在苍梧郡,他奸计得逞便罢,若没能奈何你们,一封弹劾,只说你们家违规做官,定是勾结权贵,一个不好,吏部就得拔出萝卜带出泥,正好叫他姑父排除异己。谢你特来告诉一句,不然我们还不知道他竟有这般谋略。” 管平波心中佩服,洪让是个人才。一步棋有前有后,利用的淋漓尽致,凭人怎么反击,他都有杀招等着。官场如战场,诚不我欺! 程知州半日不来,管平波趁机问道:“若要御史出手,须得多少银钱?” 程太太稍微想了想,管平波忙道:“生累了府上替我们操持,老太爷必亲来拜谢。只请太太告诉我们个大概,我今晚回去好筹措银两的。” 既有拜谢,便有好处了。程太太心中满意,觉着窦家虽不熟官场纠葛,却懂做人的规矩,遂笑道:“不难,不过三五千两,你们家只怕不当回事。” 管平波心中呵呵。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