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而足。但不妨碍他们汇聚一起看热闹。或许,爱凑热闹的毛病,古今中外,除却特别的几个国家,都概莫能外吧。 咣咣咣的一阵锣响,群众渐渐安静下来,都惦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不一时,刘大户一家子男丁皆被反绑着双手,跪在了台上。就有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上了台,诉说着刘大户如何放债,逼的她家破人亡,只得改嫁,日日遭丈夫打骂。 谭元洲与管平波蹲在左近的屋顶上,抽抽嘴角道:“现在的丈夫打骂,同刘大户没关系吧?” 管平波正抱着一碟子鸡爪,边啃边看,听到谭元洲点评,放下鸡爪道:“要挑起百姓的情绪,须得先由一个浅显的故事做开端。倘或一上来,就复杂无比,百姓听不懂就散了。有了浅显的故事开头,再慢慢加重口味。从放债,到夺田,到令人家族尽亡,层层推进,高潮迭起,百姓才会看的津津有味,记得清清楚楚。慢慢的,地主的丑恶才会广为流传。这便是舆论战了。” 谭元洲道:“果真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管平波笑着踢了谭元洲一脚道:“你满脑子都是打仗打仗,别的就一点心思都不动了不成?” 谭元洲从管平波的碟子里抢了个鸡爪,叼在嘴里道:“出门前才上的课,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甚都会,怎衬的出营长你的威严?” 管平波道:“去你的!你越厉害,我才越威严好吗!带一群歪瓜裂枣的老大,必须只是地痞流氓啊!” 卷宗二人早审过无数回,飞水话还听不懂。难得休闲,索性懒的再看戏,就在屋顶上,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 考虑到飞水人多,公审便不能太长,省的出事故。因土豪劣绅干的事都差不多,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公审。此回游街的不少,真上戏台子的就只有三户人家做做代表。 在制度的驱使下,很难有地主坚守底线。放贷、兼并、争夺女人,成了土豪劣绅的日常。那官绅勾结的嘴脸、那跪求而不得的土地、那令人胆寒的利钱、那饥肠辘辘的痛苦、与那看不到尽头的劳作交织在一起,形成绝望的网,死死罩住了百姓的一切。每一个受害人泣涕横流的故事,都扎进了人的心里。有人开始骂,有人开始哭。恶毒的诅咒此起彼伏。借着公审,所有觉得委屈的人,肆意宣泄着。 人群中的马蜂,心寸寸下沉。政治立场是个很微妙的东西,或许很多人并不清楚这一个词,但聪明人总是能敏锐的发现它的存在。可以说,刘大户干过的事,窦家一件没落。他没多少文化,却也听过不少评书。风水轮流坐,窦向东在扩张时,亦没少灭当地豪强。土地只有那么多,他们不夺,又何来米粮?然而,他从未见过,有谁似管平波一般,彻底的站在了泥腿子的那一头。 马蜂不知道怎么描述心中的异样,他只知道,如此行事的管平波,绝无可能再跟窦家上一条船。他有些明白,为何口齿伶俐的张和泰每次说起老虎营,都有语无伦次之感。确实太奇怪了! 第二个地主审讯完毕。群众中骂声震天。其实,沉默的才是大多数。但他们不说话,自然就被激愤的言论“代表”。一无所有的佃农自是骂的爽快,可中产与富农们,已是本能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就在此时,今日的终场,孙举人一家男丁,被押上了戏台。孙举人乃张四妹之夫孙梁胜的祖父,早已离世。但读书人地位超然,便是他死了,街坊依旧习惯的称之为举人家。旁的不说,旗杆还在人宗祠门口竖着呢。到孙梁胜之父,亦算有出息,年纪轻轻就考上了秀才,却是多年再无进益。心中憋闷,性子就越发古怪,街坊喜欢他家的人不多。 然孙举人家虽有些许良田,可保一家衣食住行,却不似前头两个大地主有为祸一方的本钱。认得他们家的人,见他们做了犯人,都觉得惊奇,忍不住交头接耳,猜测他们一家子作了什么坏事。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张四妹从容的踏上了戏台。抖开状纸,一字一句的念道:“我,张四妹,原孙梁胜之妻。今日来告孙家男丁,合谋杀害八口女眷之罪!” 人群哄的炸了! 人群中的读书人皆目瞪口呆!张四妹竟敢以妻告夫!她竟是……不怕死么? =================== 第17章 奇风 人群中突然一阵骚乱!一个四五十岁的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