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声声入耳,她知道袁德水是真的想杀了她。 袁德水腾的从凳子上站起,如同恶鬼,一步一步的走近。德水嫂狼狈的坐在地上,不住的后退。她的脖子似被扼住,发不出声音。袁大娘从未见过老实巴交的小儿子如此神情,亦吓傻了。 砰的一声,案板又一次砸在德水嫂的身上。德水嫂绝望的看着丈夫的眼,他们也曾恩爱过,他们也曾一起为孩子坚持过。可此时此刻,袁德水的眼中,根本没有了往日的半分柔情,只有欲要杀人的狠戾和疯狂。 案板的把手脱落,袁德水没了武器,顺手举起了椅子,一下一下的往妻子的要害砸。围观的众人纷纷惊醒,从外头跑进来,拉的拉袁德水,扶的扶他老婆。有人跺脚对袁大娘道:“你倒是劝劝啊!这可闹出人命来了!” 德水嫂含着泪,左肩剧痛,肿的老高。她知道自己骨折了,而刚被劫掠过的袁家,不可能有钱给她医治。她只能像以前看到过的那些受伤的人一样,躺在床上,一日日的挨着。挨着身体的痛,挨着其它人的辱骂,慢慢去死。与其如此……与其如此…… 德水嫂不知哪处生出一股大力,把扶着她的那位一把推倒在了泥地上。那人正要骂,就见德水嫂握住菜刀,往自己脑袋上狠狠一砸! 屋内再次安静了,袁德水哈哈大笑着,像吃醉了酒一般,踉跄的走向亲娘,傻笑着道:“你满意了吗?” 袁大娘吓的躲到邻居身后,颤声道:“她自己想不开的!” 袁德水却似听不见,依旧傻笑:“满意了吗?” 屋里的村民忙飞奔出去喊袁德木,其余的村民也呼啦啦的聚了过来。可不管谁喊,袁德水都没有反应,只会傻笑。袁德木寻着偏方,狠狠的对弟弟的脸招呼了一巴掌:“德水!醒来!” 袁德水像不倒翁一样,身体偏向一边,又弹了回来,笑问了一句:“满意了吗?” 村民哄的炸开:“德水疯了!” 袁大娘推开众人,不住的捶打袁德水:“你醒来!我要你醒来!” 袁大姐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亲娘的尸体,没有人理会。村民们七手八脚的摁住袁德水,把那甚用针扎,用巴掌打的法子试了个遍,袁德水依旧没有半分正常人的反应。 天又沉了,袁三姐拉了拉姐姐的裤子,奶声奶气的道:“大姐,我饿……” 袁大姐才惊觉今日一天,她们家都没吃过东西。就在此时,终于有人想起了她们姐妹。有人道:“这妈死了,爹疯了,两个妹子怎么是好?” 就有人道:“德木家养了吧。” 德木嫂道:“我家没钱养,卖了吧。” 袁大姐一个激灵!抱起妹妹,就跑入了雨幕。可跑了几步,又茫然了。她能跑去哪里?袁三姐哭起来:“大姐,我饿。” 袁大姐余光瞥见了袁德木的屋子,一咬牙,带着妹妹溜进了屋内。站在灶台前,掀开锅盖,里头有两块米糕。分了妹妹一半,一日不曾进食的姐妹两个狼吞虎咽的吃着。吃到一半,赌气回来的德木嫂听见厨房有动静,见是两个丫头偷吃,登时炸了。 袁大姐吓的魂飞魄散,要落到了伯母手里,哪还有命在!不顾手上的糕,抱起妹妹撒腿狂奔。袁三姐却是拿着米糕不撒手,扑在姐姐的肩膀上死命往嘴里塞。 德木嫂一面追,一面喊人:“来人啊!抓了那两个小贼!打死!打死!” 昨日才抢了人家的粮,今日又是一死一疯,便是吃瓜的群众,也于心不忍。德木嫂被人拦在头里,破口大骂:“丧门星!克父克母的丧门星!你两个有本事别回来,看我不把你卖到院里去,叫千人骑万人枕,要你们被捅烂了屄,丢在河边等死!” 壮丽的闪电,撑开枝丫,照亮了半边天空,骇人之极!随机咔的一声巨响在头顶炸开,把袁大姐吓的跪在了地上。暴雨倾盆,打在身上,冷进骨头缝里。隔着雨雾,看着伯母恶毒的眼,想起亲娘死的惨状,袁大姐觉得人心比秋雨还冻三分。 有几个村民好心的靠近,袁大姐却抱着妹妹,四处的躲。耳边朦胧的听见他们的交谈:“这孩子莫不是也跟他爹一样疯了吧?”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