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在后世的农村还不大值钱,福利院大把健康的女孩没人要,倒有大把男孩被拐走,现在才到哪儿?管平波不以为意,养上十几年长大了,放去各处小学做老师,亦是极好的人选。横竖养的起,就怕养不活,遂问:“养的山羊产奶供的上么?” 张四妹摇头:“孩子太多了,只好山羊奶伴着米糊糊。你上回使人告诉我画的统计曲线画出来了,死亡率有降低。然则不知是不是天暖的缘故。冬天那一批,着实是抱来的路上冻的狠了。” 这是没法子的事,管平波看的挺开,笑问:“大些的孩子们呢?” 张四妹道:“康大姐她们做活勤快,只太累了,识字顾不上。连最小的袁三姐都要帮着看孩子。我看营地规划有学堂,只怕便是盖好了,也没空上学。” 管平波道:“无妨,人员充足了她们就可上学了。梁州那处,多的是无路可去的妇人,到时候一并带来看孩子便是。大些的女孩子尽可能腾出时间让他们学习,你瞧见了,如今识字的人这么少,一点都不好使。” 张四妹应了。又回报了些保育院的琐事,并替养兔场的王小四做了报告,天色渐渐黑沉,才收住话头。 被梅州折腾过,谭元洲觉得梁州怎么看怎么顺眼,连当地豪强都怂的可爱。就在飞水的营地即将完工时,谭元洲也吞下了梁州全境。高额的赋税下,地主的负担也不少,五成的地租算极厚道,但一样会把农民压死在土地上。这一土改,地主固然心生不满,但广大人民群众绝大多数时候是喜闻乐见的。轰轰烈烈的大建设在梁州的角角落落遍地开花。一个个带着围墙的邬堡成形,有效的抵御着野猪对田地的袭击。乱世一大奇景,便是农民没地种,荒地没人种。围墙一圈,又得了开荒五年不用缴纳任何地租的承诺,梁州的失业农民渐渐聚拢在了村子里。 华夏的子民,对土地的感情之深,早已融入了骨髓。但凡有地可种,多数就在土地上耕耘到死了。石竹土改的最早,隔壁几县早眼热不行。多少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就是有一块可以耕耘的土地。没有产权,却有一口气十年的契约;三成的地租,比自耕农上缴朝廷的还少。几乎相当于自己的地。如此诱惑下,各大匪寨里,小喽啰一个个的跑路,悄悄的下山,装作流民,被统计进了村寨,重新拥有了户籍与土地。梁州的匪患在战兵与分田的双重打击下,很快销声匿迹。梁州这块地,至此时,方算吞下了。 巴州,君山岛上,窦家的各个院落,都在糊新的纱窗。窦家用的纱轻薄透亮,就不似苎麻的结实。家中老鼠多,养了几只猫儿,不定哪天一爪子,纱窗就坏了。再有雨打一打,日晒一晒,总归三两个月就要换上一回。练竹看着人换纱窗,顺手从箱子里翻出几匹蜀地的单丝罗放在一旁,又点了二百银子,叫送去去打全套的金项圈金手镯回来。这些都是给甘临预备的。 管平波提出的兼祧之法,于练竹而言无异于再造之恩。想着窦向东回来之前,她母亲看她的眼色,生生打了个寒颤。她一生无儿无女,窦怀望原先就同她不亲,如今更是从“儿子”变成了隔房的“侄子”,更不相干。虽窦宏朗待她如旧,她总得为将来打算。管平波不难相处,因她的一句话,练竹都不消搬出正屋,只把东间翻新过一回,待到将来管平波回家时来住。可当家的换了人,该做的表态须得做。练竹就把主意打到了甘临身上,按着季节,月月有新东西送往石竹。甘临还小,不过做给管平波看罢了。 丫头们来回穿梭,谁都不敢怠慢送去石竹的东西。贝壳即将临盆,左右都不得劲,问练竹讨了个差事,往肖金桃处领那西洋来的花露水。当家太太换了人,却因管平波常年在外,底下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二房的内务还在练竹手中——便是想交,管平波也未必稀罕的接。一路上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一径走到了肖金桃的正院。 明晃晃的日头挂在头顶,照的人眼晕。正院的大小丫头仆妇,都在廊下打盹。贝壳走到院内,一个仆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三两步到跟前,低声道:“老太太睡了,姑娘晚些再来吧。” 贝壳奇道:“老太太从来不睡午觉,今日怎地睡着?可是身上不爽快?” 仆妇笑道:“并没什么不爽快,昨夜睡的不香,略歪一会子。” 贝壳无法,只得退出门外。没走两步,就叫晒的头晕。怕中暑,忙走到树下避一避。却是临产的孕妇多被胎儿压着膀胱,一时有些尿急。看看左右,正院离的最近,又往回折,欲借个厕所方便。才到门口,就听里头细细碎碎的说话,似提到了她的名字,不由站住,侧着耳朵听。 说话的人声音压的很低,贝壳听不真切,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听那人道:“算算日子,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