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震耳欲聋,一样的阵列、一样的步伐、一样的兵器,唯一不一样的,是两边截然不同的军心!几乎是以一敌二,两军却是僵持!战兵一个个倒下,后勤也陷入了混战。 背水一战打的尤其惨烈,疲倦之极的贺阳云强撑着扶起元宵,往山林中撤去!然先去烟火匠户家里借了火药,背着翻山越岭追上叛军,而后埋伏于后勤,点燃粮草,已用尽了全力。此刻带着伤员,根本无法爬山。贺阳云绞尽脑汁的想,他要如何才能保下元宵的命。唯有元宵,唯有元宵,可证明那么多人还愿为虎贲军战斗,证明不是所有人都是叛徒! 突然,侧边又出来一队人,截住了贺阳云的退路。亲卫们纷纷围住元宵,双方僵持着,谁也不愿先露出破绽。天空泛起鱼肚白,随着身后的厮杀声逐渐减小,贺阳云知道,败局已定! 肩头晕开了水花,贺阳云低头看着伏在他肩膀上哭泣的元宵。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权做安抚。 元宵呜呜的哭着,天光下,入目之处唯有鲜红。尽管叛军不住有人恐惧的退出战场,逃之夭夭,然毕竟实力悬殊,即使追随元宵的人因无路可逃而迸发出难以形容的力量,依然被打到崩溃,继而被原先的同袍毫不留情的屠杀。这些都曾是她的战友,朝夕相对情同手足。潘志文漠然的看着元宵,战兵们举着染满鲜血的武器向她们逼近。 贺阳云低声道:“我们逃不掉了。不过战场的情况,应该足够将军分辨了。” 元宵单手抓紧了贺阳云的衣襟,勉强说了声:“对不起……”她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贺阳云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道,“是我们该说对不起。”说毕,放下元宵,对仅剩的几个亲卫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赚!兄弟们,走!” 截住元宵的人是杨欣派出来的后勤,本就不如战兵适应战场。此刻不知作何反应,呆呆的看着贺阳云的背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清晨的阳光下,苗刀耀出雪亮的光芒。贺阳云加入了最后的战斗,鲜血在他的刀锋飞舞,他终于摆脱了给个笨蛋做随从的命运,成为了他梦寐以求的战兵!自觉的站到鸳鸯阵中,就像他无数次想象过的那样,挥刀、配合! 贺阳云的加入,并没有扭转乾坤。元宵闭上了眼,捂住了耳朵,她不愿再看见战友死在眼前,不愿再听见熟悉的声音发出的惨叫!这就是生不如死!潘志文,你够狠!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传来了一阵剧痛。元宵倏地睁开眼,看到了肩上踩的那只脚,以及脚的主人。 潘志文沙哑着声音道:“石竹营战兵三千零七十二人,如今剩不到四百。你满意了么?” 潘志文的话犹如一把尖刀,直插入元宵心底!她余光瞥见了死寂的战场。鲜血把地上镀上了一层褐色,贺阳云的尸体倒在了杨怀珍身上,插在他身上起卷的苗刀被血污的看不出半点原先的光泽。潘志文在用力,元宵却感受不到多少痛楚。虚幻的麻木从心底升起,令人作呕的战场逼的她只想赶快逃离!不管是生路还是死路,不管是师父还是贺阳云,来一个人,带她走!带她离开这人间地狱! 贴着地面的耳朵嗡嗡作响,元宵开始尖叫,咽喉的难受好似消失,她只想大声喊,想宣泄着心中无法描述的情绪! 潘志文骤然暴怒!狠狠的踹了元宵一脚:“闭嘴!”元宵的尖叫被他踢的戛然而止。他伸手揪起元宵的头发,迫使她的脸朝向自己,咬牙切齿的道,“你有什么好哭的?不是你,根本不会有这般结局!” 他带着两千多战兵,足以震慑黔安!可元宵横插一杠子,战兵逃跑加折损超过了四分之三!连后勤都逃离泰半!他从此再无生路!潘志文恨不得把元宵碎尸万段,拿住她的脑袋重重按进泥地里,把她撞的眼冒金星。 潘志文在元宵耳边说:“放心,我不会现在杀你的,把我害到这个地步,你休想舒舒服服的死!” 一群不知名的鸟从天空中飞过,元宵忽然觉得摊在地上的左手心一热。随即,她露出一抹笑:“潘师兄……” 潘志文冷冷的看着元宵。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