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彰才不理会,穿过人群,坐在了罗汉床的最边上,用行动表示,自己不碍事。 军医查探了诸如剪子、纱布等物品,次第退出了屋外,只留下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稳婆当然不是外头随便请的,而是虎贲军自己精心培训出来的。差不多相当于后世妇产科的医生兼助产士,算是这个年代的最高配置了。 二胎比头胎生的快,卯时末,管平波开到八指,疼痛达到了顶峰。她靠在床头,慢慢的调节着呼吸。甘临在外间急的转圈,低声道:“妈妈怎底不出声?” 前来坐镇的军医院张侯世雄道:“妇人生产最好别喊。喊要费力,浪费体力不说,还易震伤产道。殿下将来亦需如此隐忍方好。” 甘临攥了攥拳头,生平第一次痛恨起了母女二人的女儿身。 阵痛的间歇,管平波闭眼回想由军医院整理出来的生产知识,自行调整,两个稳婆全无用武之地,沦落成了拧帕子擦汗的仆妇。孔彰不知何时坐到了管平波身边,柔声道:“我们很快就好了。” 管平波顽皮的戳了戳孔彰的脸:“生个像你的女儿最好。” 孔彰笑:“像我不好,像你才好。像你有福气。” 管平波哭笑不得,好吧,能当皇帝,的确是很有福气的。拉着孔彰唠了几句家常,阵痛的感觉慢慢消减。管平波长长吐出了口气,终于要生了。 孩子生多了,生育就会变得简单。乡间的经产妇,不是把孩子生在田间,就是灶头,正因太过轻巧,将要生育时产妇浑然不觉所致。管平波身体健康,每块肌肉都充满了力量,且是第二胎,进入产程后,不到两刻钟,一个胖乎乎的婴儿便呱呱落地了。 稳婆接住孩子,喜笑颜开的道:“陛下,是个儿子。” 帘外的甘临脸色微变,很快又掩饰了过去,却没逃过李玉娇的眼睛。 洪亮的哭声在屋中响起,紧接着,稳婆用更为兴奋的声音道:“陛下,小皇子有七斤三两!” 管平波倒吸口凉气,就她的小身板,七斤三两的娃,顺产有风险呐!想当年练竹买她的理由,便是看着好生产,看来练竹的眼光着实不错哈。 产后得观察一个时辰,才能知道产妇有没有脱离危险。宫女们在不惊动管平波的前提下,麻利的换过床单被褥,小家伙也被包裹好了。无聊的管平波对稳婆招招手:“给我看看儿子。” 稳婆把小皇子抱到跟前,管平波侧头仔细看了看,对孔彰笑道:“活脱脱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惜我祖上没有胡人,他长不出好看的绿眼睛啦。” 孔彰轻轻摸着儿子软软的头发,小家伙恰好睁开了眼。乌黑的眼珠看着他,直把他的心看的化作了一滩水。忍不住从稳婆手里抱过孩子,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满足。 “妈妈,”甘临在外头喊,“我能进来了么?” 管平波答应道:“进来吧。” 帘子掀起,先窜进来的却是咸临。他一个箭步跑到新生儿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半晌,瘪着嘴道:“不像妈妈。” 管平波笑道:“你们几个都很会长,专捡好看的像。” 几个人闲话几句,新生儿忽然哇哇大哭。管平波把手放在他的嘴唇上,他立刻吮吸起来。管平波惊讶道:“就饿了?” 孔彰问:“乳母呢?” 管平波抱过孩子道:“我先喂几日。咸临,你出去。” 李玉娇见管平波精神不错,放了心。一手揪住咸临,一手揪住甘临,同时拖了出去,不给管平波添乱。 待帘子再次落下,管平波才解开衣裳喂孩子。抱着孩子的管平波,平添了份母亲特有的柔和,与往日大不相同,不知当年生甘临时,是否也有过这等昙花一现的温婉。孔彰忍不住侧头亲了亲她,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新生儿吃的不多,很快吃饱了奶。乳母极有眼色的赶上前来,抱走了孩子。折腾了一圈,管平波没有任何大出血的迹象,便唤人来伺候她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裳,而后舒服的躺在了床上,对屋内的众人道:“我要睡会儿,你们自便。” 孔彰道:“睡吧,我陪着你。” 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