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失去了利用价值而放弃你,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件坏事。”叹一口气,苏逸说道。 他原以为对方可能会愤怒,适容双手用力捧着手里温热的碗,片刻之后却是淡淡说了一句:“你不懂!” 苏逸的眉头皱了一下,赶忙将那瓷碗夺下来,将她裹着绷带的一只手捏在手里仔细的查看。 适容看着他眉头深锁,细致小心的模样,不觉的就又是眼眶一热。 “呵——”她微微苦笑了一声,往外面细雨淅沥的夜色中移开了视线,许是这些心事都被尘封的太久,难得今夜有了一个听众,她便就跟着有了倾诉的渴望,缓慢而平静的开口道:“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他了,那个时候刚是在生死边缘徘徊走了一遭,是他救了我,带着我走了出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一生还可以你有另外一种活法,不用一直等在角落里,等着被人注视和利用,不是生来显赫的身份,锦衣玉食就都是好的,跟着他的那几年,哪怕是粗茶淡饭也觉得心安和幸福。曾经——” 她的记忆又被拉回了当初的那段时光里,唇角不经意的竟是流露一抹笑,很浅很淡,但却是十分真实的绽放。 “他教我读书习字,教我怎么给养在院子里鸡鸭喂食,教我怎么生火取暖,怎么自己动手填饱肚子,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那就是我后面一生的轨迹了。”适容说道,可是想着后来的变故,她的眼泪就又忽然滚落,缩了缩肩膀,垂首用力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后面的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就已经仔细的想过,我是要跟着他一辈子的,一起在那个破败的小院子里住到白发苍苍,然后再到百年之后一起深埋黄土。可是偏偏这一切都被打破了,突然有一天他就不辞而别,一声不吭的丢下了我,这些年我寻了他这么久,我只是——我只是——” 说到最后,她的情绪就有些过激,使劲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只是想要跟在他身边而已,哪怕他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再和我无关,我也只是想要陪在他身边而已,可是他却说他不要我了。” 既然是这样,真的是宁肯当初他根本就不曾捡她回来过。 这一场轮回,给了她最温暖的希望,可又偏偏所有的希望都在一瞬间破败不堪,成了满地残骸。 五岁时候的相依为命,加起来将近二十年的生死相随,这得是要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叫一个女人以她薄弱的肩膀承受住这些? 不过就是想要追随一个人而已。 苏逸缓缓抬手环住她单薄的肩,可是抿着唇角,却是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和别人故事,一段纠缠了将近二十年的往事,并不是他这样一个外人可以随便评判议论的。 “既然当初是他救了你,那么至少——”良久之后,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努力斟酌着用词道:“至少你不该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不管他现在怎么样,当年的心意也总不该被辜负的!” 适容抬起头,满面泪痕的看着他的脸,凄惶道:“可是他要我走,这天下之大,除了跟在他的身边,我还能去哪儿?” 太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把一个人作为信仰和生命的依托太久,已经成了习惯,轻易的如何能够变更? 女人眼中的神色恐慌而又迷茫,那泪光闪烁,就如是黑夜中随时可能破碎的星辰。 苏逸看着她,心里突然就软弱的疼痛了起来。 这个女人,看似无坚不摧冷硬绝情,直接上—— 不过一个毫无安全感又一直渴望着一点微弱温暖关怀的孩子罢了。 心中万般思绪交错,他忽而便就有些难以自控的缓缓抬手抚上她的面颊。 受伤以后,这段时间他的手脚时常会发冷,可是这夜淋了雨之后大约是发了点高热,这会儿指尖上的温度却是灼热的惊人。 他的指尖贴上女人的面颊。 适容的脊背下意识的绷直,直觉的想要避开。 可这一夜,这一刻,她就只觉得浑身上下刺骨的凉,这男子指尖上的温度虽然陌生,却是叫她发自内心的想要占据。 “不哭了!”苏逸轻声说道,声音里带了一丝涩哑,“二十年虽然很长,但你后面却还有比这更长久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