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动作太过突然,身下战马几乎直立而起,嘶鸣了一声,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稳住了不乏。 褚浔阳翻下马背。 转身一步一步往后面走去。 那里的小径上有一条不起眼的沟壑,她却记得分明,去年秋天便是在这里,她第一次遇到他。 他说那个时候是她救他一命,给他新生。 现在回想,那一日匆匆一瞥的际遇—— 也不知到底是谁惊艳了谁的年华,又是谁璀璨了谁原本注定云雾笼罩的时光。 前后两世,除了父亲和哥哥以外,第一次有人对她关怀备至,无声的纵容;第一次有一个人会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包容她的所有任性和骄纵的脾气;第一个有一个人,不问愿意不计后果的陪在她身边,帮她做任何事;第一次有一个人会细心的替她筹谋打算,不惜双手染血,不惜罔顾生命,也要去达成她的哪怕是最微末的一个冤枉。 只要是她需要,哪怕是她不要求,他都会去做! 如果说只是为了偿还当日她救他一命的恩情,他为她做的,早就超出去很多很多了。 许多难以想象的事,在遇到他以后都变成了顺理成章。 曾经她以为她这逆天改命的重来一回,只是上天垂怜,给了重新回到父亲和兄长身边守护团聚的机会。 可是现在—— 她也更愿意相信,这重来一世—— 她亦是为了重新遇到他! 褚浔阳的手指缓缓探出去,压在粗糙不平的地面上。 曾经一度,这里被他身上抛洒出来的热血晕染,虽然现在已经半点迹象也没有了,褚浔阳还是用了好大的力气,用力的把手掌压在那片泥土上,似乎再更用力一点,就能感受到那个人身体的温度。 曾经他那般温柔缱绻拥抱她的时候,有多少次她都是敷衍着和他打哈哈,现在人海茫茫两处不见,才会觉得是那般深刻的怀念。 褚浔阳的眼泪无声的落。 自从褚琪枫从崖下将她带上来之后她就再不曾落过一滴的泪,可是这一刻,不知道是相思入骨还是思念成灾,她便是再也控制不住,哽咽的哭着像是个孩子。 褚琪枫弃了马从后面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来,同样是缓缓的弯身下去,半跪在了那里。 看着她抽搐抖动的肩膀,看着他压在地面上被粗粝的砂石摩擦的掌心,他的心里亦是跟着钝钝地疼。 所以那一刻,他竟然是完全不敢走到她面前去看她的表情,只在她身后探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 “浔阳!”褚琪枫开口,声音涩哑的厉害,那般小心翼翼的语气,让他自己都觉得这声音出口就显得虚弱不堪。 褚浔阳的身子震了震,这才是不挂不顾的回头扑到他怀里,放声哭了出来,“哥哥!” 褚琪枫的心中酸涩不已,抬手轻轻的拦着她的肩膀,任由她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衫,那一瞬间,所有的心情也都仿佛是跟着她的眼泪一起泛滥,成了满地再也收拾不起来的狼藉碎片。 他最怕的事,最不想看到的事,终究还是成了真。 其实扪心自问,延陵君对褚浔阳是真的很好,只是—— “别哭了,告诉哥哥,到底怎么了?”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脊背,“他是状况很不好吗?曾奇那里我已经叫打点准备回京了,实在不行就带他一起回京城吧。” “我不知道!”褚浔阳伏在他肩头,就只是哭,“他不肯见我,我想他一定是伤的很重,否则——否则他不会不敢见我的!连延陵寿都没有保证他一定会没事,哥哥——你说他到底怎么样了?” 鬼先生延陵寿的医术被尊为天下之最,陈赓年和延陵君都是他一手教导,医术都已经不俗,他本身的本事怎样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就连他都没有把握的话—— 褚琪枫闻言,也是不由隐隐的倒抽一口凉气,扶起褚浔阳的肩头道:“怎么会呢?那山涧下面就是盘泷江,江水又深,按理说即使的落入江中也不会引发什么内伤或者外伤。眼下又是七月,那江水的寒气虽是重了一些,但是他的身体底子也不错,当是不至于会怎样的。” 褚琪枫说着,就抬手去摸她眼角泪痕。 他和延陵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