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耗尽心血打拼又守护了一生的东西,本以为可以千秋万载的传承下去,竟然就要这样一种叫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还回去了吗? 不行!不可以! “不——”一腔热血顶了上来,皇帝本来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从那里爆发出来的一股力量,手下揪着被褥,砰砰的捶打着床沿两下,喉咙里面更是破天荒突出浑浊不堪的一个字。 他的心里在不断重复的告诉自己,李瑞祥这个人不可信,他说的话就是为了激怒自己的,但是分明的,在潜意识里,他已经是相信了对方的话。 褚易安是他的儿子,是他最出色的一个儿子,一直目光高远,真要细究起来—— 褚易安怎么会对方氏死心塌地? 褚琪枫不是他褚氏的血脉,他是梁氏留下的漏网之鱼? 哪怕只是凭借李瑞祥的几句话,这一刻皇帝也只想要马上叫人去把褚琪枫杀掉,永绝后患。 有一种暴怒至极的声音几乎就要冲破喉咙嘶吼起来,可是整个身体从内到外却都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逐渐在封冻成冰。 皇帝使劲的瞪大了眼睛,目赤欲裂,厚重的喘息声却在逐渐的消散。 李瑞祥没再看他,只就漠然抬手,将他的眼睑合上。 偌大的宫殿当中,这一刻才是真的归于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当中。 夜凉如洗,微凉的气息从窗外弥漫进来,将殿中难闻的药味冲散。 李瑞祥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袍。 外面的宫婢刚好端着温水快走进来,垂眸敛目的恭敬道:“大总管,温水打来了!” “嗯!”李瑞祥淡淡的点头,颀长又清瘦的身影落在灯影之下,面色肃然又冷静。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将皇帝龙床前面的位置让出来,语气沉稳道:“去给皇上拾掇准备吧,皇上——驾崩了!” 几个字,他吐的极为缓慢。 空空的大殿当中却像是瞬间就有缕缕阴风穿梭。 几名宫婢愣在当场,面无血色的齐齐朝龙床上面一动不动躺着的皇帝看去。 半晌,砰的一声脆响。 铜盆落地,犹且冒着热气的清水洒了一地,而这整座皇城却是从这半热的一盆水开始,彻底的沸腾了。 * 丧钟响起,沉闷又浑厚的钟声自皇城的最深处传来,击碎了所有人安稳的梦境。 彼时,四更。 跪在空荡荡的屋里子的褚昕芮突然一个激灵,猛地绷直了脊背,沉声问道:“外头是什么声音?” 褚易安的事情过后,他们整个睿亲王府就彻底落败了,偌大的一座宅子里,现如今就只剩她和睿王妃两个相依为命。 诚然,这还得要感谢褚琪炎,若不是褚琪炎找机会掀了方氏的老底暂时分散了皇帝的注意力,皇帝怕是连她们母女也不会放过的。 因为褚易简担了个乱臣贼子之名,所以这家中连他的牌位都不能供奉。 而这些天里,褚昕芮足不出户,就将自己关在一间空旷的佛堂里,对着一张空荡荡的桌案长跪不起,整个人失了魂魄一般,不言不语,就是睿王妃过来劝了多次也都全无作用。 这是她连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沙哑,听起来更像是这黑暗中从那里闹出来的厉鬼。 守在旁边的轻歌被吓了一跳,不觉的白了脸,连忙道:“郡主稍等,奴婢出去看看!” 言罢,才要往外走,外面却是欢歌神色匆忙的推门进来,惨白着一张脸,颤抖道:“郡主不好出大事了,宫里敲起了丧钟,该是皇上驾崩了!” 皇帝缠绵病榻的时间不短,虽然看上去命不久矣,但是谁也没想到他竟会是走的如此突然。 褚昕芮闻言一愣,整个身子僵住,跪在那蒲团上半天没动。 欢歌唯恐是她没听清自己的话,就又往前走了进来,焦急道:“郡主,这丧钟是不会随便敲的,一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