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苓没好气地瞪金箩一眼,轻斥道:“就仗着我脾气好卖乖。两步路都使唤不动你了,皮子痒痒了是吧?我看,还是得打你一顿,松松筋骨才好。” 金箩嘻嘻笑着一缩脖颈告饶:“九娘子就饶了萝儿吧,婢子知错了。”讨饶很迅速,但其实金箩还真是不怕华苓责罚她。 华苓哼一声,没再理她。 竹园诸位仆婢早就摸清了华苓的脾气,只要对她忠心,按照她的规矩去做事,大多数小节上她都不会在意,甚至其实还比较喜欢看到侍婢们有个性点,普通在九娘子跟前卖个乖儿、撒个小娇要点什么,九娘子都不会生怒,反而会觉得很有意思,多半能成。 所以竹园的侍婢们都觉得,在九娘子手下干活儿,比起在府中别的娘子们手下要舒服一些。前面的那些娘子们当然也各有各的好处,比如三娘,六娘,都是出了名温柔娴顺事儿少的,手底下的人都过得很舒坦,又比如四娘八娘,虽然爱攀比爱折腾了些,但也因此对手下的人从来不吝啬,领出来的小姑娘拾掇得比别家的要光鲜好看那么一点点——就这一点对婢子们来说,就已经意味着很多好处了么。 但竹园的婢子们依然觉得九娘子是最好的,她喜欢领着侍婢们春夏秋冬一路赏玩,在九娘子眼里好像每一天都很新鲜很有趣,九娘子甚至允许婢子们偶尔撒个娇,偷偷懒——虽然九娘子才八岁,但婢子们都觉得,九娘子是个“有主意”的人,诚心对她好的人,她就不会忘。跟着这样的主人,不会错的。 竹园的婢子们都对华苓很是死心塌地。 其实金箩还真没有说错。不出片刻,金瓶从小厨房亲手端过来了一盅食物,打开来是炖得软软糯糯的银耳莲子羹,甜香四溢。 华苓立刻把笔和旧报纸都扔到一边,眼睛闪闪发亮:“金瓶姐姐真厉害,我才想着要吃甜汤就有了。” 金瓶抿嘴儿笑,柔声道:“早上九娘子起身的时候有些发热,到午间都没有用多少饭。婢子就想着九娘子半下午这会儿肯定要饿了呢。却也不要用太多,再过一个时辰又该用晚食了。”说着手上给华苓盛出来一碗莲子羹,精精细细地放了羹勺,摆在华苓手边。 “嗯,好。”华苓乖乖地应了,捧着碗喝甜汤,金箩乐滋滋地得到了多出来的那一半。 呵欠还没有打,就送上了枕头,分分毫毫都妥妥贴贴的。华苓现在很觉得,要是没有了金瓶和金瓯在身边,她现在好多事情都玩不转,实在是她们太能干了。 “今夏的头面太太也派人送过来了,婢子看着,那里面有一套碧玉制的簪环很适合九娘子如今戴,却没有甚新衣可衬。婢子和金梳刚从库房里寻出了一匹碧色的轻纱罗,为九娘子赶制一两套新衣可好?”金瓶含笑问。金梳是被金瓶带着着重培养厨艺和绣艺的一个,现在手上功夫已经让金瓶判定为可以出师了。 华苓向来不太看重衣饰,也懒得考虑搭配,她的打扮一直都是金瓶经手的,反正金瓶审美观比她更细致秀气许多,也从来没有出过大错。金瓶每年都要动手给她做好多新衣服,华苓都数不清了。所以她也只是不在意地点头:“嗯,你拿主意就好。夏天到了,也拿几匹好布出来,你们自己裁新衣吧,也免得金箩回去又和小丫鬟们说我的坏话儿呢。” 金瓶噗哧笑了:“九娘子,金箩把这话儿出去一学,我们竹园的石板地面都要给小丫鬟们踏碎啦。” 金箩顿脚气道:“婢子才不会乱学话儿呢,九娘子冤枉婢子。金瓶姐姐也不帮我,昨日我还帮你理清了好些个线头儿,你就忘了。” 金瓶只是笑,探身去看金箩站的脚下:“九娘子,萝儿站的那处石板许是已经坏了,须得快快令人来修呢。” “金瓶姐姐,你还来呢,我要发怒了,下回再也不帮你的忙了。”金箩连连顿脚怒道。她是四个侍婢里面最活泼的一个,竹园里包括辛嬷嬷都喜欢逗着她玩。 金瓶唬了一跳,装模作样地俯身下拜:“姐姐知错了,萝儿好妹妹,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要是那地砖真的坏了可怎生是好……” “金瓶姐姐——!”金箩指着她向华苓告状:“九娘子你看,你看,金瓶姐姐就是这样欺负我的!” 华苓笑得不住地揉泪花儿,把碗放下,摆摆手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这些邸报都看完了,待会儿就送回前院去吧。今日爹爹在家中,我还顺便要去看看大哥有没有送信回来。” “是,九娘子。”华苓既发了话,金瓶和金箩都正经了起来,各归各位。 晚膳前,华苓让金箩给捧着看完的旧报堆,踏进澜圆。澜园是丞公府很少见的两层建筑,整个就是个大书房,除了丞公日常起居的那三间屋子外,全都是各种旧籍和存档的公文备份等物m.BgMbUIldI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