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门大户把得严些,为声名计,也为两姓修好计,极少有允许族内夫妻和离再行嫁娶的,夫妻不合的,多半只是分居而已。 华苓心里觉得辛嬷嬷还颇为年轻,若是择个好人家嫁去,即使是中年丧偶、家中有子女的人家,只要男人好,后半辈子也能过得很不错。说不定,还能再生一两个自己的孩子。 至于她自己,前两年没有想过这个,是因为她心里其实是对辛嬷嬷有点情感依赖的,现在心宽多了,才觉得,拖着嬷嬷在身边,岂不是叫她守寡到老死?她也不该只想着自己好的。 “怎可如此?!”辛嬷嬷大惊失色,左右看看,只有碧浦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她。这才放下心来,小声与华苓说道:“九娘子,谁人与你说了这样的话?嬷嬷很盼着伴着九娘到大、成婚生孩儿呢,九娘子可是不喜嬷嬷了?” 高门子弟的奶嬷嬷大部分都不能在养大的孩子身边呆到老的,孩子大了,那有夫家的多半都会得一份厚赐,从此回归夫家去,也有因为各种各样不好的原因被主人家打发走的。 “怎会不喜。”华苓无奈地笑,赶紧安慰道:“我怎会不喜嬷嬷,嬷嬷将我养到这么大。也不是谁与我说的这些话,只是这过日子的事,我想着嬷嬷总是形单影只的,心里不安。若是嬷嬷能再寻个好夫郎,日子也能过得和和美-美的话,岂不是好。若有那机会,我必要为嬷嬷整一份好嫁妆,叫嬷嬷嫁的比一般人更风光,绝没有谁敢轻视的。”她又补充道:“即使嬷嬷再嫁,我对嬷嬷肯定也像现在这样孝敬着的,怎会差一丝半点。嬷嬷还不知我是什么人么。” 辛嬷嬷握着华苓柔嫩的小手,看着华苓亮亮的眼睛,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才笑着道:“嬷嬷知道九娘子的心意,只嬷嬷也不愿寻甚人家……若是九娘子不愿嬷嬷在身边,便打发嬷嬷回江陵乡下去罢。” 辛嬷嬷有自知之明,她在家事上没有侍婢们的利落和周全,性子也太软,所以金瓯金瓶来了之后,她便将竹园的诸般事宜全移给了两人处理,便连□□小婢子,这等上好的树立权威的事,也不曾想过插手。 但是她也不觉得自己在竹园就可有可无了,她是九娘子的奶嬷嬷,九娘没了生母,她便要好好将九娘子带大。听华苓的这些话,她心里又酸又乐。原就是没了亲妈的,才九岁的一个小小人儿,竟还能长成这幅体贴心肝儿,怎叫人不爱。 只是九娘还未大,她是绝不会起再嫁的心思的,若是她嫁去了,九娘子身边岂不是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了。虽然金瓯金瓶等一众侍婢都十分体贴周到,但始终还是年轻了些,有些个该把稳的时候未必处置得好。 这人和人之间,只要你敬着我些,我念着你些,来来往往的,情分就渐深了,年深日久,便越发会念着对方的好,事事都愿多为对方想几分。 并不是血脉亲人之间才亲的。 辛嬷嬷心想,得养了九娘子,她是十分有运道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苓不敢再说劝的话,赶紧摇着辛嬷嬷的手软软道:“嬷嬷勿怪,是我想的不周到呢。你方才说金瓶姐姐在选衣料,不若我也去瞧一瞧罢。”心想这件事也不是就一定不能成,只要人确实好,辛嬷嬷也应该肯的吧?还是往后推两年再说罢。 “如此甚好。”辛嬷嬷便笑着应了。 竹园的库房是东厢辟出的两间偏屋,华苓和辛嬷嬷走过来,却见小丫鬟碧江一脸泫然欲泣地弓着腰,低着头站在金瓶和金瓯面前,两个大丫鬟脸色冰冷。 “这是怎地了?”华苓含笑问。 去岁来的六名小丫鬟,她比较熟悉的是碧浦、碧喧和碧微,剩下的几个都分到的是洒扫、提水等小事,等闲也不会出现在她跟前。碧江这个小丫鬟性子偏木讷,她想了想,也没想起来碧江负责的是什么。 看见华苓,金瓯脸色缓了些。解释道:“九娘子,碧江是园子里负责洒扫除秽的。”只说了这一句,冷冷看了碧江一眼,才道:“近来发现她不甚安分,还胡乱打听。” 辛嬷嬷一听脸色便也冷了,打听园子里的事作甚?还不是为了向外说?这等有背主之志的丫鬟,就该乱棍杖死。 碧江自己也知,若是她向外传竹园中事的罪名被定下,她定然没有好果子吃。她面青口唇白地,两眼都是惊惶,朝着华苓躬身大拜,讷讷哭道:“……九娘子,婢子,婢子不曾到处打听,真的不曾……婢子是打扫完了西厢跟前,恰好经过了此处。” “那我们开启库房时,你为何在左近游荡?分与你的事务若是完成,便在自个房中休息亦可,不该听的勿听,不该m.bGmbUiLDING.cOM